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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瀾還沉浸在「病危通知書」的「病危」二字上,怎麼就會病危了呢,厲北庭身體這麼好,怎麼可能呢!
「父母、配偶、子女都可以簽字。」這樣的病危通知書,醫生基本上每天都能見到,醫院就是最多死別的地方。
舒瀾接過筆,她看著這一張簡單的病危通知書,上面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可是又好像每個字都不認識,眼神模糊,眼淚似簾幕一般遮住了視線。
所有人都背過身去,不忍直視,仿佛不看見就不存在一樣。
她顫抖著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好像這不是一張病危通知書,而是一張死神召喚書,一旦寫下了名字,厲北庭就要被死神帶走了。
寫完之後,潸然淚下,抱著舒志明的胳膊抽噎。
為什麼,她明明才答應厲北庭要好好過日子,這才半個月,厲北庭才高興了半個月,老天爺就要把一切幸福都收回了嗎?
那她重生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見證厲北庭死嗎?
還是為了她而死。
原本以為她的重生是老天爺給她的一次機會,可是如果她的重生要用厲北庭的性命來換,那她寧願一切停留在上一世。
如果厲北庭走了,這一世,她又還有什麼希望呢?
背負著巨大的愧疚,她一生難安。
「瀾瀾,別哭別哭,北庭會沒事的,現在醫療技術發達。」舒志明是經歷過痛失所愛的人,明白現在舒瀾的心情。
可是他又有點詫異,舒瀾才和厲北庭和好沒多久,兩人感情應該不深才是,怎麼舒瀾卻哭的這樣難受,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樣。
老天爺真是會作弄人,兩人不睦一年多,生生浪費了這好時光,現在想珍惜了,卻出了這樣的事。
難道真如那句話所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爸爸,我難受。」舒瀾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怎麼都挪不開,要喘不上氣了。
舒志明扶著她的胳膊看了一眼,見她面色慘白如雪,登時嚇住了,「瀾瀾,你別嚇爸爸,瀾瀾,你怎麼了。」
「難受。」舒瀾拽著胸口的背心,身上還披著紀年的那件外套,呼吸越來越急促,頭越來越沉,眼前霧蒙蒙的,像是雨夜的月亮,籠上了一層薄紗。
「醫生……」紀年眼見不對,連忙去喊醫生。
舒瀾靠著舒志明,軟倒在他懷裡,失去意識。
*
舒瀾是被嚇醒的,她夢到厲北庭向她告別,他還說在莊園的哪棵樹下埋了好多錢,要留給她,然後兩人挖出來,全部都是一元硬幣,她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只有硬幣,厲北庭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然後她想起來厲北庭還在做手術,硬生生被嚇醒了。
醒來床頭只有爸爸在。
「爸爸,厲北庭怎麼樣了?」舒瀾的心跳還很劇烈,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還在手術,你先睡會,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盪,還有你自己身上也都是傷口。」
剛才舒志明還沒有發現,舒瀾說沒事他就沒仔細看,後面醫生一看,身上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地方,還有小口子,雖然沒有厲北庭嚴重,可舒志明也心疼的不行。
這個閨女,從小就沒吃什麼苦,也受不得苦,剛才卻忍了這麼久不吭聲,非要等著厲北庭平安出來。
舒志明越發搞不懂了,瀾瀾雖然是個善良的性子,可為了厲北庭,怎麼會讓自己受著這樣的痛苦。
兩人難道在他不知道時候,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沒事,我去看看他。」說著舒瀾就要下床,她身上這些傷口,不用多久就能好,可是厲北庭就算從鬼門關逃回來,也要養很久了。
「哎,瀾瀾,你別亂動,腦震盪可不是開玩笑的。」舒志明攔著她,厲家人都在擔心厲北庭,他的閨女自己疼,怎麼忍心她這樣強撐著。
「爸爸,我沒事,我想去看著厲北庭出來,你就讓我去吧。」舒瀾眼巴巴的看著舒志明,滿眼祈求。
「哎,算了,那你先把外套穿好,剛才是蘇嘉給你換的衣服,我隨便在外面買的,你先穿著。」
「好。」舒瀾下床的時候有些快,頭暈目眩,踉蹌了下,險些沒站穩。
「瀾瀾,你這是何苦呢,北庭出來了再去看也是一樣的。」舒志明什麼時候見過寶貝閨女這副模樣,心疼壞了。
舒瀾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沒事的爸爸,我不去心裡也不安。」
她回到手術室門前,時間過去這麼久,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眾人越發沉默,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好。
看見舒瀾,強打起精神關心了一下,之後又恢復安靜。
舒瀾坐在一旁,雙手緊緊的絞著,向上蒼祈求厲北庭的平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當凌晨兩點的鐘聲敲響,手術室的燈終於變成綠色,很快有醫生護士出來,大家又一起涌了上去。
「手術很成功,但病人還未甦醒,先轉到加護病房觀察二十四小時,病人的生存欲望很強烈,不過什麼時候能醒還不清楚。」
醫生也滿是疲憊,這場手術做了幾個小時,又是大晚上的,情況也比較危急,能不能醒來也不好說。
「謝謝醫生。」
醫生點了點頭離開,這邊奶奶卻突然往下倒,神思恍惚。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