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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別人不算什麼,要讓別人主動教導自己和後代才是硬道理!
「至於如何謀生,這又有何難?」嘉真長公主雙臂一舉,猛地轉過身來,目光灼灼侃侃而談,「東北地廣人稀土壤肥沃,既有高山峻岭茂林深谷,又有肥沃土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們想漁獵就漁獵,想農耕就農耕,何必一概而論?朝廷尚且知道廣納賢才博採眾長,石大人怎麼反倒迂腐起來。」
話音未落,洪文就猛烈鼓掌,一頓巴掌把石岩的臉都給拍灰白了。
嘉真長公主莞爾一笑,也不制止。
黃卞看著洪文,再看看自家上官,竟也抬手拍了幾下。
石岩猛地看過來,藏在官袍下的雙手緩緩握緊了。
黃卞視而不見,「長公主高見,下官自愧不如。」
嘉真長公主微微頷首。
因往返路途遙遠,嘉真長公主一行人當晚就在府衙休息。
飯後洪文和她去後花園散步,不由十分讚嘆,「錚姐真非常人也,剛才那番話說得好極了。」
嘉真長公主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聽他這樣鄭重其事地誇獎,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咳,也還好啦……」
洪文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異彩連連,推崇和歡喜幾乎要滿溢出來,「不,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嘉真長公主身上殘留的銳利一點點散去,慢慢沁出來被心儀之人肯定的歡喜。
她忽然有點莫名其妙的擔憂,「你不覺得我咄咄逼人或多管閒事?」
洪文失笑,「你怎會這樣想?我總愛去外頭義診,你可曾嫌棄過我?」
見嘉真長公主搖頭,他拉著她的手笑道:「這就是了,咱們兩個多管閒事的誰也不嫌棄誰。」
嘉真長公主被逗笑了,「大熱天的,誰跟你拉拉扯扯……」
話雖如此,到底也沒收回手。
忽聽洪文長嘆一聲,「只可惜你是個女兒身,不然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嘉真長公主卻不以為意,「那又如何?我今日之所作所為,天下又有幾個男兒能做到?」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每個字都透出強大的自信,看得洪文都痴了。
他仿佛看到立在岩石上的雄鷹,哪怕此時不飛,可誰也不會懷疑它隨時都能振翅翱翔,那蓬鬆而茂密的羽毛會劃破長空,撕裂颶風,尖利的爪會震碎一切阻礙,直擊蒼穹!
良久,洪文巨震的心神才慢慢平復下來,喃喃道:「我何德何能得你垂青……」
「傻子,」嘉真長公主輕笑,漂亮的眼裡清晰地倒映出他都面孔,「你若不好,我豈能看得上?」
東北的夏天白日極長,此時分明已經到了傍晚,可日頭還高高掛著,那橙紅色的餘暉宛如一把火,燒得喪心病狂。而那灼灼火焰,卻好似係數落入她的眼底,那樣熾熱。
洪文摸摸鼻子,「錚姐這話說的,倒把自己也夸進去了。」
鬨笑了嘉真長公主之後,他又問,「你在等黃卞?」
嘉真長公主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說:瞧瞧,真不愧是本宮選中的人。
或許石岩早年曾經勵精圖治,但現在卻已經像一頭遲暮的老虎,只想穩定住既得的局面,沒有了絲毫進取之心。
安置流民的事情想也知道難度極高、耗時極長,有可能不等做出政績,石岩就告老還鄉,落得個為他人作嫁衣裳。而且這事兒說出去也不像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功勞,偏此事牽一髮而動全身,一不留神非但不能建功立業,反而可能被牽累……所以單純從石岩本人的立場來說,他逃避的想法可以理解,但嘉真長公主絕不贊同。
在其位謀其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每個官員都明白的道理,身為一方父母官,如果不能為國分憂、為百姓謀福祉,那就是尸位素餐!早該退位讓賢。
洪文點點頭,「黃卞年輕,善於審時度勢,從剛才他的舉動來看,實在不像會安心居於人下的。」
他不喜歡與人勾心鬥角,卻並不意味著看不懂是非人心。
嘉真長公主笑了笑,「你猜我剛才從他眼裡看到了什麼?」
洪文才要說話,卻見一個侍衛進來傳話,「公主,洪大人,同知黃卞求見。」
嘉真長公主與洪文對視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從他眼裡看到了勃勃野心。」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頻頻有老讀者回憶《大縣令小仵作》系列,哈哈我也很想念他們呀,替他們謝謝大家的厚愛,他們有在另一個時空好好生活呢!過幾天有空了我再寫個番外吧,放在圍脖給大家免費看,謝謝大家陪我這麼久,麼麼噠,愛你們!
小劇場:黃卞:那年輕人城府好深!竟在這種情況下還對我笑,恐怖如斯,定然是暗中盤算,我要仔細斟酌小心應對!
洪文:……想太多是病,得治。
PS,再次高呼一句:我愛長公主!
第八十章
稍後黃卞一身便服進來, 見嘉真長公主和洪文在花園中說話還怔了下。
這兩位瞧著可真是親近,莫非真是未來駙馬?
若果然如此,皇上和太后還肯在賜婚之前放嘉真長公主來東北,想必內心對這位少年郎極其認可……
「下官見過嘉真長公主, 」黃卞上前行禮, 又看了洪文一眼,「還有這位……」
洪文這才笑著自我介紹, 「我叫洪文, 是個太醫, 此番奉旨來東北大營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