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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源帝的心情似乎很好,自顧自端起茶杯啜了口,又問何元橋,「定國公府家大業大,怎麼,竟只給了點心?」
何元橋道:「本還有幾匹罕見的江南煙霞錦,另有人參、靈芝若干,但太過貴重,微臣不敢收。」
隆源帝嗤笑一聲,淡淡道:「你也太過小心,不要白不要,往後他們若再給,你只管收下就是。」
見洪文眼珠直轉,隆源帝立刻接了句,「不過要向朕奏明。」
洪文:「……哦。」
見他這樣,隆源帝既好笑又好氣,「行了,朕都知道了,去用晚膳吧。」
洪文跟著何元橋告退,總覺得隆源帝最後像在攆雞。
洪文他們走後,御前的萬公公進來換茶,「陛下,可是有什麼喜事?」
隆源帝按了按嘴角,「怎麼,朕很高興的樣子?」
「可不是,」萬公公笑道,「嘴角翹得老高,奴才都好久沒見您這麼高興啦。」
隆源帝果然哈哈大笑起來,笑了會兒才道:「有個傻小子一通王八拳,稀里糊塗替朕出了氣,你說該不該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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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點已過,太醫署並六部值守的官員大多已經離去,偌大的飯堂空蕩蕩的。
因宮中每日開支甚大,精打細算的隆源帝就叫人在城外護城河中養了許多魚蝦,故而望燕台水系雖不豐沛,宮中倒也時常能見水產。
今晚做的是燒魚塊、清炒萵筍和麻油薺菜,還有一個老菠菜蛋花湯。有葷有素,也算色香味俱全。因他們來得晚,那湯去了大半,倒是顯出來底下厚厚一層菠菜葉和蛋花。
洪文喜不自勝,立刻高高挽起袖子,拒絕了飯堂大師傅的幫忙,親自抓起大勺向下撈去。
何元橋不解道:「你這是作甚?」
洪文一本正經道:「給你開開眼。」
當下屏息凝神,將那長柄大勺貼著鍋邊傾斜,緩緩向上提起。
何元橋死活想不出一鍋清淡如水的蛋花湯能有什麼可開眼的,可下一刻就目瞪口呆:
洪文竟然撈出來滿滿一大勺菠菜和蛋花!
冷不丁這麼一瞧,簡直像是菠菜炒蛋了!
洪文心滿意足地將菜扣到湯碗裡,果然滿滿一碗。然後又取了另一隻空碗,重新舀了一勺清湯。
「瞧,這不就是四菜一湯了?」
何元橋:「……」
你可真是雁過拔毛啊,宮中的便宜也敢占!
大師傅:「……」
在宮裡給大人們做了這麼些年飯了,就沒見過這麼摳的!
得手之後的洪文十分膨脹,還想給何元橋也這麼來一下,但小何少爺一張臉漲得通紅,頂著大師傅的灼灼目光胡亂舀了一勺便落荒而逃。
洪文頗為遺憾的搖著頭道:「忒可惜了!」
宮中的剩飯剩菜次日就要全部倒掉,這不浪費麼?需知天下還有許多窮苦百姓無法果腹呢。
何元橋盯著洪文的「四菜一湯」,表情之複雜難以言表,心中不斷揣測這小子過去那些年到底過的什麼日子,以至於做出這等令隆源帝見了都要喊一聲「行家」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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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的診治已經告一段落,不過正值冷暖交替,也不好大意。
偏他認準了洪文,覺得那大蜜丸還挺好吃,每天早晚各一粒吃得無比積極,於是漸漸地,太醫署人員調配就成了:洪文每日例行過去診脈,何家祖孫每隔三天抽一個去一回。
其實按規矩,身為吏目的洪文並無單獨行醫資格,好在隆源帝和文妃都不是死板的人,對外只說洪吏目與五皇子有緣,權當每日抽出幾刻鐘過來做個玩伴。
這日洪文又提著藥箱過來,還沒進寧壽宮的門就聽見孩童嬉鬧的聲音,走進去一瞧,呦,那不是立志做除他父皇之外第二才子的三皇子嗎?
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兩個孩子在院中玩球,都跑得臉蛋紅撲撲、衣裳亂糟糟,瞧著跟民間孩童也沒什麼分別。
五皇子眼尖,老遠就瞧見洪文,竟直接舍了抱著藤球的三皇子,踩著小碎步一路衝過來,「洪大人呀呀~呀!」
因為跑得有點顛,他的奶腔在空中帶上了支離破碎的顫音。
一群宮女太監呼啦啦跟在後頭護著,雙臂大張,生怕磕了碰了,反倒是坐在廊下讀書的文妃十分淡然,只笑眯眯看著。
「殿下安,」洪文順著行禮的動作蹲下來,見他額頭微微見汗,便掏出帕子給他擦,「哎呀,瞧這小臉兒紅撲撲的。」
五皇子探著腦袋給他擦。
五皇子的奶娘扭頭看了看文妃,見她沒有阻止,也很識趣的沒做聲。
「給三殿下請安。」
畢竟是一個爹養出來的,兩位皇子都很好地繼承了隆源帝的好相貌,剩下的差別大約就來源於不同的母親。
面對兩個漂亮的小朋友,洪文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愉悅,問候的聲音格外溫柔。
鼻尖上掛著汗珠的三皇子很矜持地點了點頭,舉止中隱約透著點兒隆源帝的味兒,只是一張小臉肉嘟嘟的,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他順著洪文的視線低頭一瞧,刷地紅了臉,忙將手中的藤球塞到五皇子手中,大聲道:「我才沒有玩球!」
洪文:「……哦。」
我也沒問啊,您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覺察到洪文眼底的揶揄,三皇子越發羞惱,「這個一點都不好玩,父皇說了,玩物喪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