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
謝蘊和謝絳就都笑起來,前者心中未免又有些遺憾,可惜啊可惜,晚了一步。
若沒有嘉真長公主,洪文當真是個不錯的妹婿人選。
冬至將至,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出日頭,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雪。謝蘊迎著寒風跑了一路,在宮門口下馬時耳朵鼻子都凍紅了。
他見今日侍衛們格外繁忙些,便順口問道:「今兒什麼日子?」
那查驗腰牌的侍衛就笑道:「也不是什么正經日子,只不過一大早嘉真長公主回來了,宮裡不免十分忙碌。」
「這麼快?!」謝蘊倍感驚訝。
今天才十一月二十,嘉真長公主不是十月初才啟程的麼?若按正常速度,從東北大營到這裡少說也要兩個半月,這才多久?
先去看了淑貴妃,貴妃倒是一如既往的康健,又囑咐他們謹言慎行注意身體。
「之前公主老不回來,又因著瘟疫之事,陛下著實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不少人吃了掛落。」淑貴妃懶懶地斜靠在軟榻上,顯得有些得意,「他又愛生悶氣,倒把自己憋出滿嘴瘡,我還特意給他熬了不少補品呢,如今好歹撐下來。」
多虧了本宮!
謝蘊:「……」
其實他覺得吧,或許姐姐不下廚,陛下好得更快些。
聽聽,常青宮的補品,多嚇人吶!
「對了,」淑貴妃撥弄了幾下手爐套子外面的流蘇,「下月是七皇子滿月,家裡記得準備些賀禮,也不必太過出挑,中規中矩即可。」
原本五皇子後頭還有一位六皇子,奈何剛周歲就夭折了,如今出生的按齒序行七。
謝蘊喝茶的動作頓了頓,「聽說那位升了嬪位,怎麼又被禁足了?」
淑貴妃嗤笑一聲,「升了嬪位又如何,自己拎不清,禁足還是輕的。」
宮中子嗣稀少,隆源帝又正值壯年,剛選進來的新人們難免野心勃勃,覺得皇子晚出生未必是壞事。年初有個秀女被診出有身孕,隆源帝和太后都十分歡喜,偏皇后寬和,淑貴妃壓根兒不在意,結果那秀女就會錯了意,行事日益張揚起來。
待到瓜熟蒂落,果然是個健康的皇子,隆源帝龍顏大悅,直接升其為嬪位,那秀女乾脆就昏了頭,私下說了許多不知分寸的話。
宮裡哪兒有什麼秘密可言?當天晚上這些話就進了隆源帝的耳朵,他雖顧及到七皇子而未曾降其位份,卻也下了禁足的旨意。
大過年的,剛誕下皇子的嬪被禁足,瞬間就成了宮內外的笑話,也由此可見隆源帝是多麼不滿。
謝蘊聽了直搖頭,「果然人多事雜。」
以前宮中人口少,經年累月都不見得有這樣的事情。
姐弟倆又說了會兒話,稍後謝蘊要走時,外面已經細細密密飄起雪花。
淑貴妃問道:「怎麼來的?」
「騎馬。」謝蘊笑道。
淑貴妃瞅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沒輕沒重的,大冷天也不怕吹著了。」
因遠平府瘟疫一事,進來宮中諸人都格外看重保養。
謝蘊才要說無妨,卻見淑貴妃已經叫人重新拿了一件嶄新的黑貂皮斗篷來,「你穿的這個忒薄了,毛色也不鮮亮,我記得是前年做的了,這件拿去穿。」
自家姐弟不必推辭,謝蘊當場換了,淑貴妃上前替他拍了兩下,滿意地點頭,「不錯,果然是我弟弟。得了,等會兒下大了更不好走,回吧。」
出門時地上果然已經堆了薄薄一層,新鮮的雪片浮在上頭,踩上去滑溜溜的,饒是謝蘊有功夫在身也不敢大意,生怕摔了。
他有心打聽洪文的消息,可想著今兒嘉真長公主剛快馬加鞭地回來,必然疲乏,倒不好貿然打擾……誰知人都不禁念叨,下一刻他就在離開後宮的最後一個岔路口撞上了數月不見的嘉真長公主。
兩個發小重逢難掩歡喜,嘉真長公主順著他來的路瞧了眼,「淑貴妃一向可好?」
謝蘊笑道:「她很好,只是公主瞧著清瘦了。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事兒吧,今兒剛到家,怎麼不在宮中歇息?」
比起數月前,嘉真長公主明顯瘦了一圈,風塵僕僕間難掩神色憔悴,顯然回來的這趟不好過。
雪下得越發大了,嘉真長公主示意他去亭子裡說話,「一來怕母后擔心,特意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二來,我也想問問東北那邊的事。」
她想著遠平府既然遇到瘟疫,必然時常有加急文書送往京城,與其在路上慢慢悠悠瞎擔心,倒不如提前回來等急奏。所以當日跟洪文分別之後,她就直接點了青雁和幾個親衛一路快馬疾馳,只花了差不多一半時間就回來了。這會兒隨行的大部隊和車馬行李還在路上呢。
謝蘊正想聽這個,就細問情況如何。
嘉真長公主的神色鬆快了些,「聽說是有些頭緒了……」
卻說當日黃卞命人找到那幾個感染疫病的孩子口中說的野狗,發現上面的肉都被吃乾淨了,剩下的皮毛和骨頭都燒成漆黑一片,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只是在掩埋的土中發現了一塊被燻黑的小銅牌,好似有些花紋。
用烈酒反覆燒煮、擦拭過後,銅牌漸漸顯出真面目,經過那幾個孩子確認,確實就是當日野狗脖子上帶的。
這就說明那狗其實是家養的,主人家的家境可能很不錯,只不過後來才因為某種原因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