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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這話,沈寒霽狹長的黑眸和那緊抿上的薄唇上,都隱隱的透露出了幾分與他平時光風霽不同的陰鬱。
溫盈心頭一跳,不知他為什麼說出這樣讓人不安且莫名的話來。
說了這話後,沈寒霽從她身上轉了身,躺在了一旁。
溫盈怔怔愣愣的看著帳頂,思索著他這句話的意思,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幾息之後,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人,竟已經閉眼睡過去了。
溫盈就很是納悶,因這納悶反倒忘了正事,沒有尋回帕子。
溫盈未出閣時的床也沒有多大,兩個人躺著有些擠。平時在主臥之中,溫盈與他都是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如今也只能手臂相觸而睡。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小院安靜得只聽見蟲鳴聲。
沈寒霽的額頭上覆了一層汗水,眉頭緊緊皺到了一塊。緊咬著牙齒,頸間喉結分明,青筋凸顯。便是用力的抓住身上的被衾的雙手,手背上的青筋也甚是明顯。
猛地睜開了雙眼,便是如同沈寒霽這樣沉穩,遇上任何事情都似乎能泰然處之的人,也似乎被夢中的場景所驚嚇到。
醒來後的下一瞬,轉頭看了眼身旁的溫盈。
屋內燭燈的燈油已然快燃盡了,所以燭光很昏暗。
沈寒霽眉頭緊皺的抬起手伸到了溫盈的鼻翼下方,感覺到了緩緩的呼吸氣息,眉頭才鬆了幾許。
收回了手呼出了一口濁息,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昏昏沉沉且有些疼的額頭。
溫盈來淮州之時,沈寒霽便把藥給了她。而他來淮州之時,去過回春醫館尋金大夫,恰巧金大夫外出,也就沒有尋到新藥。
里衫被沁出的汗水浸透,薄布貼在了身上。
緩和了一會後才下床去洗了臉,換了一身乾爽衣服,這個時辰也不適合喊醒溫盈讓她尋藥,也就沒有繼續躺回去,
沈寒霽坐在桌旁,轉頭看了眼床上的溫盈,思索幾息之後,又嘆了一息。
第二日,溫盈起來的時候,沈寒霽已經穿戴整齊了,也不知他是何時醒的。
洗臉用帕子擦臉的時候,溫盈才想起她昨晚忘了找回帕子的事情了,略有懊惱的皺緊了眉頭。
蓉兒給溫盈梳妝的時候,沈寒霽坐在外邊,往梳妝檯的方向望去,問:「今日去哪裡遊玩?」
溫盈正挑選著簪子,聽他這話,半點興致也無,但還是應付道:「昨日夫君未來之時,我本與幾個姊妹約好了去青山寺看睡蓮,但夫君來了後,計劃便打亂了,不如就今日去吧。」
主要是溫盈不想費心思的想與他去何處遊玩。
決定去青山寺後,便溫盈也就選了比較素淡的簪子,沒有多做妝扮。
——
清晨的青山寺,山澗蟲鳴鳥啼,呼吸之間皆是花草清香的氣息,也有清澈泉水順著怪石蜿蜒而下。
一同跟著上山的青竹掬了一捧清泉來飲,被一旁的蓉兒訓道:「你到底是來保護主子們的,還是來遊玩的?」
青竹「嘿嘿嘿」的笑了幾聲,不羈的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水漬:「誰讓這水看起來這麼清澈。」
蓉兒沒搭理他,繼而跟上主子。
青竹快步跟上,走在蓉兒的身旁,看了眼走在上頭的兩個主子,問她:「你知道三爺為什麼會來淮州麼?」
蓉兒搖了搖頭:「你知道?」
青竹聳肩一笑,隨而快步跟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後。
他自然是知道的。主子這不是怕那靳表兄打娘子的主意麼,不然主子怎麼會大老遠的從金都跟來淮州?
一行人上到了青山寺,寺廟外竟然擺有批命算命攤子。
溫盈看了眼身旁的沈寒霽:「我以前常聽別人說這青山寺上邊的簽很是靈驗,夫君不若也去求一求。」
沈寒霽也不想掃她的興,應:「既然都到了這青山寺,也不妨去求一求。」
儘管沈寒霽也不信一支簽文便能解析人的這一生。
二人進了大殿中,求了兩支簽,拿至了寺廟外邊的攤子。
有兩個攤子,溫盈想自己聽聽那算命的怎麼說了,便支開他去對面的攤子。
溫盈把簽給了那算命的老先生,說道:「看命格。」
老先生接過,從簽上的數字尋出了對應的簽文,把簽文念了一遍,隨即看向溫盈,心中暗道這娘子的命格不大好。
老先生想了想,按照一貫忽悠人的說辭道:「娘子雖然命格不大好,這命數裡頭大劫難,但劫難一度過,便會大富大貴,貴不可言。」
人總歸都是想聽好聽的,說這些話准沒錯。哪像對麵攤子的同行,常常瞎說些旁人不愛聽的大實話,每隔幾天就會被人來掀桌子。
溫盈聞言,下意識的轉頭望沈寒霽那邊看了一眼。
方沈寒霽坐在對面的攤子,臉色微沉的聽著算命的說他的命格雖然貴不可言,但命犯孤星,註定無妻無子。
青竹壓低聲音罵道:「你個老算命的瞎說什麼,我家主子怎可能無妻?我家娘子都還在對面的攤子呢!」
算命老先生看了眼坐在對麵攤子的小娘子,見她也轉身看向這邊。
吶吶的道:「這娘子的面相看著像是短命之相……」
話還未說完,青竹一怒,已經掀著桌板了,卻被沈寒霽壓住了桌面,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莫要動粗。」
「可這老算命的竟然詛咒咱們娘子!」雖然在氣頭上,青竹依舊壓著聲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