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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與她相熟交好的明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坐到了一塊。
而國公夫人身旁坐的是世子娘子。四目相對,溫盈朝著她謙恭的垂了垂肩膀。
世子娘子回以淺淺一笑,隨即與身旁的人繼續說說笑笑。
溫盈在宴席中也無認識的人,也不因此而局促不安,端起杯盞淺飲了一口茶水。
殿中有許多女子盯著自己看,溫盈早就察覺到了,也在她的預料之內,所以絲毫不在意這些視線。
反倒是有一道視線,讓溫盈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去。與斜對面的一個年輕女子對上了視線。
對上視線的剎那間,夢中夢到過的一些畫面瞬間湧上了腦海之中。
夢中的自己,在這個時候已經被薰香影響得情緒焦慮不定了,也對人生和對身旁所有的人都有種深深的排斥。
她覺得所有的人都欺她辱她。在無盡孤獨和無盡傷悲的時候,沈明霞與沈明霏在內學堂中結交了一位閨中好友,這位好友時常出入永寧侯府。
在一次偶然,夢中的自己在花園與這位姑娘相見。
這姑娘活潑開朗,聰明自信,待人也很是和善大方,見到溫盈的時候,還過去與她閒聊了許多話,但幾乎是她在說,自己在聽。
偶遇了幾次之後,夢中的自己慢慢的接納了這個活潑開朗的姑娘,也漸漸的對她撇開心懷,與她說一些話。
姑娘與她姐妹相稱,時常出入雲霽苑。
就在自己覺得不再孤單,能有一個說話的人的時候,有些東西似乎變了質。
有哪個好姐妹會時常去與自己的丈夫說話的?
有哪個好姐妹的視線會追隨自己丈夫不放的?
這別有用心,成了壓倒夢中那個因薰香影響而變得格外敏感的自己的稻草。
背叛,被利用的那種悲戚,痛苦憋悶的感情明明是夢裡頭那個自己的,與現在的自己無關,但在看到這人的時候,那些情感在這一瞬間湧上了心頭。
溫盈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心頭一陣一陣的絞痛。
緊緊的撰著手中的帕子,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裡頭雖是滿滿感同身受的痛苦,但溫盈臉上卻是維持了得體的笑容,朝著對面的女子溫婉一笑。
對面的女子,不正是那話本中重活一世的戶部尚書之女劉語馨麼。
在話本中,劉語馨未重活時,她是與沈寒霽成婚四年後才病逝的。但後來因為這個劉語馨的出現,她提前一年病逝了。
忽然與狀元娘子對上了目光,是劉語馨始料未及的。所以有一瞬間的怔忪,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也朝著對面的人微微一笑。
劉語馨隱約記得上輩子她與那個窮書生私奔的一年後,她聽說那永寧侯府庶子之妻,也就是科舉狀元的娘子,僅成婚四年就病逝了。然後那狀元一直未娶,直到身居高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被那窮書生負了之後,尋死的時候偶然聽到別人議論當朝宰相對其髮妻情深意重,其髮妻死了多年多未曾續娶,也沒有納一房妾室。
她死前格外羨慕這死了都被一直惦記著的宰相髮妻。
重活一世,回來的這幾個月,她覺得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但前幾日清寧郡主的事情卻讓她有些意外。
上輩子她可從未聽說過清寧郡主加害狀元之妻,被削去封號,幽禁皇陵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她那時隨著窮書生四處奔波,居無定所而沒有注意聽金都得那些事情?
劉語馨胡思亂想之際,溫盈收回了目光。心頭有些不得勁,便把茶盞放下,端起酒杯淺飲了一小口。
與外邊男子飲的酒不同,宴席上給女眷所備的酒水皆是清甜潤喉,不易醉人的果酒。
正殿外的沈寒霽與人飲了一口酒,目光不自覺的望正殿望去。
也不知溫盈在偏殿之中可還順暢。
也不知她見到了那尚書之女後,是怎樣的心情。不要被其影響的才好。
「沈司直。」一聲清朗的喊聲從前側傳來。
沈寒霽回過神,轉回頭看向喊他的人。
在看到來人的時候,沈寒霽立即撩袍站了起來,拱手作揖,恭敬的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李子瞻一身杏黃色的四爪龍袍,相貌俊朗,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給人感覺很是和善。
「今日是特地給沈司直設的宮宴,就不用行這些虛禮了。」
沈寒霽此前也與太子在國子監有過數次交集。太子雖不在國子監念書,但偶爾也是會到國子監尋人對弈。
太子不好玩樂,不好女色,文韜武略,就目前來看,是個好儲君。
只是……
沈寒霽回想話本中對太子與尚書之女那些零星描寫的情感糾葛,倒是有些難以言喻。
明明是深明大義的一國儲君,卻不知為何會被一個重活一世的尚書之女牽著鼻子走。
現在是還尚未被尚書之女牽著鼻子走的太子,目光明朗。
太子朝著沈寒霽笑道:「沈司直高中狀元,本宮還有尚未恭賀,在這本宮敬沈司直一杯酒。」
內侍極為機靈的端來了兩杯酒。
沈寒霽恭敬從容的端起茶水,溫潤一笑:「下官謝太子殿下賜酒。」
二人皆把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太子:「本宮聽說沈司直的棋藝甚好,得空了,與本宮對弈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