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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麼到頭來,依舊如此?
劉尚書抬起頭看向自己疼愛的女兒。
以前他只以為她只是有些嬌氣,不大聰明罷了。可誰曾想到她有朝一日就只因夢到一個預知的夢,便膽大妄為,不聽他的勸阻,愣是想要利用這預知走捷徑。
就算是走捷徑,那也得走一條風險不大,不會牽連家人的捷徑。
可她竟敢去威脅一個東疆的探子?!
不被發現,或許尚能因此得來富貴,可若被發現,那可是被牽連全族人的災禍。
她怎麼敢?
而前邊的教訓她還沒記牢,她竟然還敢與沈家三郎,更想與太子說出她做了能預知未來的夢?
劉語馨並未告訴父親自己是重活一世的,只說了自己在跌落池子中,九死一生之時夢到了往後八年大概會發生的事情。
其中便包括了裕王造反未遂的事情。
劉尚書心想既然是造反未遂,那定是有人阻止了,也或者是裕王的心思,皇上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的。
裕王造反他沒有證據,且也註定是造反失敗,他又何必淌這渾水?
可偏有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兒!
劉尚書抬起頭看向她:「五丫頭,就當父親求你了,你就什麼都不要做,安排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錦衣衛正緊盯得咱們家呢,稍有些風吹草動,都能要全族人的性命。」
劉語馨聞言,低垂下了腦袋,不安的絞著手指。
劉尚書繼而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道:「五丫頭,父親對你已經完全生不起氣來了。父親別的不求,現在只求你做任何事情前都得用用腦子,你那腦子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劉語馨眼眶含淚,萬分愧疚的哽咽道:「父親對不起。」
「莫要與我說對不起,你便是比旁人不一樣又如何?難不成因這些際遇就能讓你變得聰明,變得諸事順遂?你要真的對不起,現在就忘記掉那些際遇。」
話到最後,劉尚書又道:「你與那吳珂的事情,我也已經知曉了。」
一聽到吳珂,劉語馨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手指緊緊的摳著另外一隻手的手指。
又怕,又驚慌,又羞恥。
「我早說過那吳珂心術不正,你偏不信,還覺著是為父嫌貧愛富,棒打鴛鴦。而你竟然還想著與他私奔,若是沒有預知夢,你是不是就已經和他私奔了?」
劉語馨咬緊了嘴巴,眼淚從眼眶低落到了地上。
看她的反應,劉尚書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五丫頭呀,你何其自私,才會想著與他私奔?才會不顧你母親,不顧你嫁了人的姐姐,和未嫁人的妹妹,乃至堂妹表妹名聲?你若真私奔了,你可想過她們怎麼活?」
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樣,戳進了劉語馨的心窩中,眼淚也像是斷了線一樣,簌簌落在地上。
片刻後,她跪了下來,邊哭邊抹淚,泣不成聲的道:「父親,往後我絕對不會再任性,也不會再自詡與旁人是不同的了,會好好聽父親的話的。」
劉尚書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可以放過我們劉家,但前提是把你嫁到東疆去。」
聽到這,劉語馨驀地抬起頭,掛著眼淚驚愕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劉尚書看向她,語重心長的道:「你以為皇上只知道你威脅調香閣的事情?不,錦衣衛有什麼調查不出來的,所以皇上更知道你與那吳珂的腌臢事?你若是不願,你便只能去姑子廟待一輩子,或者進入那詔獄。」
聽到父親的話,劉語馨無力的跌坐到地上,面色呆滯。
直到這一刻,她才醒悟。
上輩子她百般篤定與吳珂私奔後會幸福,從未多想會給親人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最終自食惡果。
如今又何嘗不是像上輩子一樣,她堅定自己重生了,會與上輩子走向不同的道路。堅信自己與旁人不一樣的,所以未多加思索威脅調香閣東家的事情被揭穿後,又會有什麼樣的惡果等著自己。
渾渾噩噩之間,她只聽見了父親的一句話,「凡事得三思而後行。」
——
宮宴這日,金都城下雪了。
迎新年辭舊年,一場瑞雪,是極好的兆頭。
每年皇宮的年宴,都是極其熱鬧的,臣俯於大啟的番邦都會在這個時候派使節進金都歲貢。
而這些番邦中,便數東疆實力最為強硬。
溫盈才進到偏殿中,便被顧芙華拉去說話了。
落座小茶桌,上邊擺著各樣精緻的點心茶菓,瓜子花生。
溫盈才拿了塊點心,顧芙華又把她拉到了珠簾後邊,與她說正殿之中坐著的那些番邦是那裡的,還有那些番邦的風土人情,穿衣打扮。
溫盈與沈寒霽成婚的今年是第三年,也是第一回 進宮,且往日多在後宅中固守那雲霽苑一畝三分地,也從未見過這麼多異邦人,所以聽著也有趣。
正殿之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輕歌曼舞,看著一派熱鬧之象,但便是後宅婦人的溫盈也看得出來,不過是表面而已。
一支歌舞罷,這時有一個番邦使臣出了位置,向座上的皇上一拱手,然後用帶著異族口音的大啟話說他們來了個身手極好的武士,便央求皇上派個將軍與之交手助興。
顧芙華小聲的與溫盈道:「那是丹苧人,來自草原,力氣出奇的大,最為爭強好勝,每年都是丹苧最會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