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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儂還從來沒想過願不願意這回事,她一直都想著他不會願意,他現下忽然這麼一說,她竟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可她知道的是……
「不成的,你若是去求的話,父皇肯定會遷怒與你的。我去求,父皇肯定以為是我不想嫁,而不是你不想娶……」
靳琛嘆息了一口氣:「殿下,離宮出走不可取。」
李幼儂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看向他,片刻便紅了耳根,因自己要做的蠢事被發現了,很是窘迫。
靳琛淡淡的問道:「皇上疼愛殿下,若是殿下失蹤了,會讓皇上和貴妃娘娘心急如焚,食寢不安,殿下就不心疼嗎?」
李幼儂思索了一下,然後點頭:「心疼。」
「而這婚事已經人人盡知了,往後公主的婚事……便是臣的婚事,或許都受到影響。」靳琛想了想,還是如實與她說了自己的影響。
還想向走,衣擺卻是被人輕輕的拽住了。
靳琛低頭一瞧,便見自己的衣擺被一隻白嫩柔軟的小手給拽住了。
視線往上抬,便見七公主表情為難,一雙似乎氤氳著水光的鳳眸直直的看著他。
李幼儂似乎要下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若不然我們先成婚,等過一兩年,我再與父皇說我們不合適,到時候和離,靳評事你再娶你喜歡得姑娘,你看如何?」
靳琛眉梢微微往上挑,想要告訴她,他對待婚姻並非兒戲。但看她如此,知曉要是不應,或許她還會想其他會傷到她自個的辦法。
沉思了片刻,靳琛點了點頭:「那便如公主所言。」
聽到他終於認同了,李幼儂瞬間鬆了一口氣。霎時間朝著靳琛綻開了笑顏,嬌媚不勝收。
「終於想到法子了,那我是不是不算是恩將仇報了?」李幼儂笑著問靳琛。
靳琛微微撇開了視線,點頭。
李幼儂的心裡頭頓時輕鬆不已,轉頭看向滿林子的緋色樹葉。
此時恰好有一陣風,吹落了楓葉,也捲起了地上的楓葉,霎時間美不勝收。
李幼儂瞧直了眼,驚嘆了一聲「真美」後,便歡快跑進了那捲起的楓葉中,朝著靳琛笑吟吟道:「靳評事,這楓林真美,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林子。」
李幼儂不愛出宮,是因為總能聽到一些不好聽的話,所以基本上都是芙華進宮尋她。就是那次去金月庵,也是因想幫溫盈才去的。
靳琛負手站在不遠處,看著那七公主笑靨如花,笑容純淨,反倒覺得是自己配不上這樣單純的姑娘。
許久後,顧芙華才看見他們二人從林中出來,李幼儂臉上是帶著笑意的。
顧芙華頓時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算是成事了,等回去後,再給溫娘子傳去這個好消息。
——
溫盈收到七公主和靳琛的婚事算是半成的消息,已經是傍晚了。
之所以說是半成,是因為七公主提的那個「過個一兩年就和離」的話。
七公主雖是這麼說,但溫盈多少有些了解靳表兄的。他對任何事情都是認真對待的,大概不會同意和離。
但願經過一兩年磨合後,二人會相守相伴,白頭偕老。
再說她會這麼晚才知道這個消息,是因與沈寒霽也去了楓林。
雖去了楓林,但也特意避開了七公主靳琛他們那一行人。
靳琛他們約在南邊的林子,他們則去了北邊的林子。
說是去看景色,但沈寒霽卻是吩咐人在地上鋪了毯子後,在她的身旁睡了半個時辰。
等他醒來,天色也不怎麼早了。
他本說只睡半個時辰的,但溫盈見他睡得比較沉,也就沒有喚他,讓他再睡一會兒。
看著他沉睡的樣子,溫盈隱約察覺出一些不對勁。他白日睡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但都是睡個把時辰,這樣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她擔心他是晚上不睡,只有白日睡那麼一小會。
這人是肉體凡胎,吃食與睡眠都是缺一不可。吃食偶爾吃得少一些是可以的,但長期吃得少,人都會扛不住,更別說這睡眠睡得少了,久而久之,會死人的。
因為心中的顧慮,溫盈悄悄地蹲守。假意睡著,半夜再試探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夜半,閉著眼眸假睡的溫盈感覺到了身旁的動靜。
沈寒霽似乎坐了起來,就坐在床頭,便是沒有睜開雙眸,溫盈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他指尖懸浮在她的眉上。
描繪著她的眉形,她的鼻樑,她的唇瓣。
好似在用指尖來把她的樣貌刻進心底一般。
溫盈心底微微一顫,但隨之而來的是因他這等舉動帶來的困惑。
他曾說過,夢中那躺在身側的死人,變成了她的臉。
會不會……如今困擾他的,已然不是那乳娘的心結了,而是關於她的心結?
半年前,在淮州去青山寺那一次,他們二人分開算命。
起初她不知曉那算命的和沈寒霽說了什麼。
但後來青竹與蓉兒念叨過算命先生滿口胡謅,說三爺註定無妻無子,更過分的是,竟然說娘子天生短命之相,青竹說他當時差些沒把攤子給掀翻了。
蓉兒後來也與溫盈提起了,她便也就知道了。
或許旁人都覺得這算命是無稽之談,荒謬至極。可只有她與沈寒霽是最為清楚這到底是荒謬,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