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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豫對他笑了笑,淡定從容的打招呼:「沈大人,稀客呀。」
沈寒霽撩袍在長凳上坐了下來,不急不緩的笑道:「算不上稀客,平日也時常到牢房看看其他犯人,只是未曾與齊東家打招呼罷了。」
齊豫笑道:「如今調香閣已經被封了,齊某現在是階下囚,而非調香閣的東家。」
沈寒霽不可置否一笑,稱呼依舊未變的道:「旁的不說,齊東家的鎮定從容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齊某並未犯事,又為何要驚慌失措?」齊豫輕一聳肩,反問道。
沈寒霽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除卻你母親曾是東疆貴女這一點外,沒查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此次抓拿你,是因太子殿下在金月庵遇刺一事。」
齊豫抬頭,非常鎮定的問:「沈大人覺得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刺殺太子?」
「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那次刺殺可不僅僅想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命,還有我家娘子和戶部尚書劉語馨的命。」
「要刺殺太子殿下,反倒好理解了。但為什麼要刺殺我家娘子和那劉家女呢?」沈寒霽淡淡的目光落在齊豫的身上,看著他面部的細微表情變化。
可齊豫依舊面不改色。
沈寒霽又繼續道:「指使刺客刺殺太子,在金月庵故意鬧起動亂的人,便想著大家都會以為是刺殺太子刺殺太后,若是在這場刺殺中死一個貴女一個貴婦,旁人只會覺得她們是倒霉,又怎麼會去懷疑刺客的本意就是要殺她們的?」
齊豫也露出驚詫之色:「戶部尚書千金和沈大人的娘子也遭到了刺殺,這是為何?」
沈寒霽笑了笑:「既然齊東家明知顧問,那我們便來理一理。」
沈寒霽站了起來,看著齊豫,徐徐而道:「我家娘子遭刺,很有可能是我的仇人來尋,畢竟半年前我在京淮運河反殺水寇,與其結下了過節,再而來向我尋仇,殺我不成,便想殺了我的娘子,這可能是其中一個原因。其二也是尋仇。」
沈寒霽慢步到了他兩步之外,半蹲身子,與其平視,壓低聲音道:「其二,裕王向來與我不對付,此次他的女兒在皇陵自盡,而從他們一家那等病態的心態來看,他應是最想要了我和我娘子命的人。」
「至於劉家女為什麼會被刺殺,想必齊東家是最清楚的了。既然能知道你母親曾是東疆貴女,或許也知道其他的秘密,自是留她不得。」話到最後,沈寒霽問:「齊東家,你說是不是?」
「若是沈大人真要把這罪安在齊某的頭上來,齊某一介商賈,無訴冤的門道,便也只能認了。」齊豫抬著眼眸直視沈寒霽,沒有半分回躲,心智可見比旁人要堅定許多。
沈寒霽也不著急,面上的笑意一派從容:「齊東家倒不必如此快就認了,我還未說更有趣的事情呢。」
說著,沈寒霽站了起來,轉身回到了位上,摩挲著腰間的玉珏,淡淡的笑道:「我這個人,若是有半點懷疑,便會尋根問底,所以我便派了人去你的家鄉調查。我底下有個隨從,以前是乞丐,所以最擅長與這乞丐打交道,旁人或不知的事情,那些乞丐都能知曉一二,我那隨從從那些個乞丐口中打聽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齊東家應該會很感興趣。」
齊豫面上的表情似乎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氣息有幾分亂了。
沈寒霽輕聲緩道:「有個乞丐說,幾年前,在齊東家父母雙親去世的前幾個晚上,在深夜曾看到有一夥蒙著臉的人,翻入了齊家的牆頭,過了一刻後扛著兩個麻袋離開了,他怕惹上事,丟了小命,所以不敢說出來。」
聽到這裡,齊豫反問:「乞丐的話怎可信?便是有賊進了齊府,齊某又怎沒有報官?」
沈寒霽垂眸看他,放慢的語速:「你不是不想報,而是不敢報。我若沒有猜錯,那晚那一伙人從齊家盜走的應不是什麼金銀珠寶,而是齊家夫婦。」
齊豫低下頭,忽然笑了一聲:「我雙親還是我親自送殯出城的,幾乎半個城的人都親眼所見,沈大人如今說我雙親未死,我是該抱有荒唐的念想,還是該說一聲沈大人太會異想天開?」
沈寒霽接口道:「送殯出城,誰能確定棺中就一定有屍體的?若是我現在派人去把那墳挖了,沒有白骨的話,便知真假。」
說到這,齊豫面色一沉,重聲道:「沈大人,我雙親早已入土為安,為何還要做這等陰損之事擾他們清靜!」
沈寒霽面色溫和,卻說著與他溫潤形象不符的話:「便是棺中有屍骨,也能辨認其是不是齊家夫婦,齊家夫婦出事前,那齊家娘子老來有孕,孕期六個月左右。六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那麼棺中的也必有胎兒的屍骨,若是開了棺後沒有的話,齊東家又作何解釋?」
齊豫面色沉沉的重聲道:「禍不及家人,更何況我雙親和那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早已經不在了,沈大人要對齊某用刑,還是要殺要剮,齊某便也認了,但別動那墓!」
沈寒霽再而一笑,慢悠悠的道:「不過我倒不想做這等陰損之事累及子孫,所以我便想了別的法子。我今日從這齣去後,我便說調香閣的齊東家已經簽字畫押,承認是東疆的探子。如此,齊東家覺得在那些人手上的雙親,可還會安然無恙?」
齊豫眸色有一息微變,但極快的鎮定了下來。只要沈寒霽沒有其他動作,只說他是東疆探子的事,那些人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了他已經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