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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聲:「正義本便是虛偽的,每個人都有私心,若為了私心與他人起了衝突,自然就成了惡人。所謂的好人,不過兩種,要麼,犧牲自己;要麼,藏起私心。」
「不過,」謝臨硯話鋒一轉:「我是惡人,所以我不會掩飾我的私心,甚至會為我的私心,殺了所有阻礙我的人。」
楚堯堯沒有接話,跟謝臨硯討論這種問題其實是沒有意義的,他有自己的一套衡量價值的準則,是在他經歷了幾百年的人情冷暖後,一點點總結出來的,不會因為他人的一句話,就有絲毫的動搖。
就像楚堯堯,沒切身經歷過謝臨硯所經歷的事情,她自然也無法徹底明白,他語氣中所帶的那抹不易察覺地諷刺。
楚堯堯不回答,謝臨硯也沒有要同她繼續說的意思。
他又將目光移向了躺在不遠處的屍體上,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好半晌,才突然道:「你不知道此處很危險嗎?」
謝臨硯的語氣有些異樣,似是有著什麼別樣的深意。
楚堯堯略顯茫然地看著他,不太能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一個什麼意思。
謝臨硯上前了幾步,緩緩向楚堯堯靠近,神色中的探究讓楚堯堯感覺到了幾分危險。
她下意識向後退去,後背貼到了漆黑的岩壁上。
有些涼。
謝臨硯抬起手,在楚堯堯有些緊張的目光下,向她伸來。
楚堯堯嚇得縮了下肩膀,謝臨硯的手卻從她耳邊擦過,輕輕撐在了她身後的牆上,他問道:「你什麼都感覺不到嗎?」
楚堯堯幾乎被謝臨硯抵在了牆上,他傾身而來,垂眸看她。
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我需要感覺到什麼?」
謝臨硯抬眸,看向了自己壓在石壁上的手,然後道:「我早跟你說過,墜魔淵中能夠影響情緒的媒介,就是這些漆黑的岩石,此處完全被這些岩石所包裹著,我只是用手觸碰,就快要忍不住想將你……」
他微一停頓,唇角勾起一抹含著冷意的笑:「忍不住想將你殺了。」
在這一刻,楚堯堯確實在謝臨硯的眼底看見了濃濃的殺氣,她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謝臨硯的意思。
此處對她……完全沒有影響。
那些跟她一起落下來的人,都因為這些岩壁的影響,情緒失控,互相殘殺,甚至嚴重到自殘的地步。
可是她確實什麼都感覺不到,即使像現在這樣,緊緊貼在岩壁之上,她的情緒也非常的穩定。
「楚堯堯,」謝臨硯一手撐著她身後的石壁,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得她抬起頭來,他的額頭貼了上來,氣息輕輕噴灑在她的臉上:「為什麼?」
楚堯堯答不上來,因為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不會被這裡的東西影響,難道是因為她是穿書者,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對。
他的手順著她的下巴,一點點下滑,輕易地握住了她的脖子。
楚堯堯的心跳猛然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謝臨硯想殺她,不管是因為此處對情緒上的影響,還是他心裡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在這一刻,謝臨硯是真的想殺了她。
他微抿著唇,面容冷峻,洞穴中實在太安靜了,楚堯堯能聽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對視半晌,謝臨硯突然笑了,握住她脖子的手也順勢拿開了:「緊張什麼,我怎麼捨得殺你?」
他往後退了一步,道:「我們走吧,柳如弈知道我來了,專門給我準備了一條捷徑。」
他扭頭,朝著地穴深處的通道望去,漆黑的岩石散發著一種令人無比壓抑的氣息,一路深入,不知到底通向何方。
楚堯堯沒吭聲,她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謝臨硯雖然沒真的用力掐她,但她仿佛還是感覺到了那種可怕的窒息感。
謝老魔還是那個謝老魔,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跟他待在一起還真是……隨時面臨死亡的威脅。
楚堯堯:「……」
辟邪燭的火光很淡,但足以照亮周圍,此處的魔氣與入口處的略有不同,雖然更為濃郁,卻是無色透明的,只能隱約感覺到,肉眼無法捕捉,辟邪燭對這種魔氣的驅逐效果也明顯打了折扣。
這處地穴像是一個地底的溶洞,蜿蜒曲折,岩壁坑坑窪窪,好在路只有一條,不需要做選擇。
「走吧。」謝臨硯率先朝著通道的方向走去,他眸中光彩流動:「柳如弈在等我們了。」
楚堯堯邁開腿跟在他後面,她沒穿鞋,赤腳走得有幾分難受。
此處地穴充斥著魔氣,毫無生機可言,所以地面並不髒,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塵不染,但腳下的地也是由那種漆黑的岩石構成的,凹凸不平,其上的紋路很是硌腳。
走出一段,謝臨硯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她。
「怎麼了?」楚堯堯問道。
謝臨硯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背上,他挑眉道:「楚姑娘需要在下抱你嗎?」
楚堯堯抿了下唇,然後道:「我能走快的。」
「是嗎?」
他好像有些不信,卻也並未再說什麼,而是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腳步加快了。
楚堯堯咬牙也跟著加快了腳步,她蹙著眉。
……就當是腳底按摩了,楚堯堯在心中自我安慰著。
又走了一段,謝臨硯突然毫無徵兆地停下腳步,轉身朝著她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