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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嚇人,因為她清晰地從謝臨硯眼底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這是很少會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緒。
扶念之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根香,手指一搓便將香點燃了,裊裊煙霧升起,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謝臨硯笑道:「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一柱香之後,她便會在萬蟲噬咬的痛苦中死去......」他略一停頓,眼底笑意更濃,「不要想著殺了我們就能救得了她,你該知道我的,我的蠱毒,即使是我死了,也不會失效......」
這般說著,他又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
他們在威脅謝臨硯,楚堯堯對此根本無能為力,她甚至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做不到。
她聽到謝臨硯在她耳邊對她小聲道:「沒事的,別怕。」
他的手指伸入她的指縫之間,與她十指相扣。
楚堯堯疼得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謝臨硯懷裡了,她要是還有力氣說話,她甚至想讓謝臨硯乾脆將她掐死好了,死了大家都清淨,免得還要忍受這種非人般的痛苦。
從他的掌心處傳來了一股暖流,稍稍化解了幾分經脈之中的疼痛感,但楚堯堯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與殷紅的血跡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在眼裡有些觸目驚心。
隨著謝臨硯說話的動作,他的胸膛輕微地震動著,他對李晚塵沉聲道道:「聖道宮二宮主難不成甘願同流合污,用一個小姑娘的性命來威脅我嗎?」
李晚塵的眼神依舊很平靜,那份平靜裡帶著某種很淡然的絕望,像是抱著必死地決心,堅定又決絕:「謝臨硯,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看著楚堯堯死在你懷裡,然後殺了我們,再進入宮殿中向柳如弈發出挑戰......但你一定會失敗,你根本不是柳如弈的對手,你的劍也傷不了他,」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道,「要麼,你主動投降,扔下劍,自願套上鐐銬,封住神識,震碎經脈,我們會救楚堯堯,也不會取你的性命,只會將你關入地牢之中......」
謝臨硯抿緊了唇,冷冷地看著李晚塵。
扶念之在一旁添油加醋:「謝臨硯,你最好快點做決定,你再多猶豫一刻,你的心上人就會多受一刻的痛苦。」
他說這話時一臉的幸災樂禍。
謝臨硯沉默了一下,才問道:「我若答應了,你們反悔了怎麼辦?」
李晚塵開口道:「我以聖道宮二宮主的名義起誓,絕不反悔。」
「你發誓有什麼用,」謝臨硯的目光移到了扶念之身上,「你來發誓。」
扶念之頗為不屑:「你讓我用什麼發誓,我本來就是魔修,心魔對我沒有影響。」
「那就用你與柳如弈的交易作代價,如果我按照你們說的做了,你不救她,此生就再也無法回歸大道。」
扶念之眯起了眼睛打量著謝臨硯,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危險之色,隨即冷笑道:「好,發誓就發誓,到時候我若不救她,就讓我扶念之此生再也無緣大道......」
說罷,他又冷笑了幾聲,看著謝臨硯問道:「現在滿意了嗎?」
謝臨硯的神色有幾分冷峻,他慢慢抬起了執劍的手,接著,五指一松,伴隨著「哐當」一聲,長淵應聲掉落在了地上,這一聲在空曠的殿堂之前顯得極為刺耳,靠在謝臨硯懷中的楚堯堯禁不住地輕輕顫抖著。
「還要我做什麼?」謝臨硯問道。
李晚塵抬手一抓,長淵便被一股靈氣裹住,拖拽進了他的掌心之中。長淵明顯非常不願意,劍身劇烈地顫抖著,嗡鳴著,似是想從李晚塵的束縛中掙脫。
他手掌向上一翻,一條鎖鏈慢慢浮現,朝著謝臨硯的方向飛去,他道:「自封神識,震碎經脈,戴上這幅鐐銬。」
「你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鎖鏈飛至了謝臨硯身前,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李晚塵不為所動,平靜地看著他:「那是我們的事情,輪不著你操心。」
「好。」謝臨硯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俯身橫抱起楚堯堯,將她慢慢地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楚堯堯緊緊地盯著謝臨硯。
他這是要幹什麼?他要犧牲自己來救她嗎?她努力地掙扎著,她想將聖道宮的那些陰謀、那些處心積慮全部告訴他,可是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他干著急。
她劇烈地喘息著,冷汗從她額角一滴滴地滑落。
謝臨硯看出了她眼中的焦急之色,他用手指輕輕理了理她的頭髮,對她道:「不用擔心我。」
說著,他便站了起來,手指掐訣,指尖靈光一閃,被他輕輕點在了自己的眉心處,霎時間,他的臉色便白了幾分,但他手上的動作並不停,他的手成掌狀,掌心重重地壓在了心脈之上,一股逆行的靈氣逆著他原本的靈氣便衝進了他的經脈之中。
躺在地上的鎖鏈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朝著他便飛了過去,瞬間纏繞在了他身上,接著便迅速靈光大方,猛地收緊,鏈條之上生出根根倒刺,毫不留情地陷進了他的肉里,轉眼間便有一道道血痕從他雪白的衣衫上滲透而出,眨眼間就變得血肉模糊,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彌散開來。鐵鏈好似變得無比沉重,他強撐了一會兒,終於不堪重負,在楚堯堯有些慌亂的目光中,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謝臨硯竟然為了救她自廢了修為,甘願套上重重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