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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堯堯心底止不住地有些失落,但仔細想想,好歹她現在還是好好活著的,處境也沒有太惡劣,本著樂觀的角度想,或許她應該慶幸?
胡思亂想間,那小姑娘不知從哪拿了支很細的筆,沾著硃砂就要往她額頭上懟,楚堯堯下意識往後一縮,警惕地問道:「這是什麼?」
「聖女莫怕,點上這個,才算完整。」
小姑娘將她的頭拉了回來,在她略顯僵硬的表情下,用筆在她的額頭上畫著什麼,好半天才畫好。
楚堯堯看了一眼銅鏡,額間並不是預想中的用硃砂點了一點紅痣,而是繪了個圖案,像個簡易的陰陽魚的樣式,小姑娘又拿了張面紗為她戴上,遮住了大半張臉,自此,她對著鏡子只能看見自己的一雙眼睛和額間的一抹紅。
這扮相讓楚堯堯覺得非常陌生,但又隱約透著某種熟悉的感覺,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看,有一種在看另一個人的感覺,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一種很悲傷的情緒,那是一種大義凜然又甘願赴死的悲壯。
楚堯堯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觸碰鏡中人,旁邊的小姑娘卻在這時開口了:「聖女,走吧,二宮主說等你醒了,就去見他,他有話同你說。」
她愣了一下才終於從那種莫名的情緒中驚醒,抬頭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娘,她實在疑惑得厲害:「二宮主?」
......是誰啊?
李辭雪?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小姑娘笑道:「自然是您的師父呀!李晚塵李師叔!」
李晚塵是聖道宮現在的二宮主?
楚堯堯有一種錯亂感,好像上一秒才在謝臨硯的回憶中看了五百年前的事情,這一秒就立馬來到了五百年後,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
楚堯堯想問李晚塵找她幹什麼,她腦子還很亂,很多東西都還沒想清楚呢,但稍稍一思索,她就站了起來,對小姑娘道:「走吧,勞煩你帶我去找一下二宮主。」
正好,她也可以去試探一下李晚塵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從而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走出屋子,迎面是肅穆的走廊,地是由白色大理石鋪成的,裝飾建築整體是淺色的,有種不染塵世的感覺,走廊是半鏤空的,一眼望出去,才發現這處走廊是修建在半山之上,近處是冰冷陡峭的懸壁,遠處是層層疊疊的雲霧,片片鵝毛般的大雪從空中飄落而下,顯得清冷而寂寥。
看見這漫天大雪時,楚堯堯稍微有些怔住了,這裡果然是聖道宮,只有東梨山才四季都下著這麼大的雪,她還注意到的是,她並沒有感覺到寒冷。
東梨山的雪和別處不太一樣,即使是修真者,身處其中也會感覺到寒冷,只有長期服用一種由東梨山特產的雪蓮泡製的茶才可以不受此處風寒的侵蝕。
她既然不會感覺到寒冷,就說明,至少她這具身體跟聖道宮確實有著很深的淵源。
穿過長長的走廊,路上偶爾遇上的聖道宮弟子,見了她都會俯身行禮,稱上一句「聖女」。
楚堯堯心中感覺非常古怪,她能清晰地從這些人眼中看出對一種對她的尊重,不僅僅是尊重,甚至可以說是崇敬和敬佩,自打穿書以來,楚堯堯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
拐過走廊,是一間屋子。
「聖女,請。」給她引路的小姑娘做了個「請」的手勢,卻並沒有要同她一起進去的意思。
楚堯堯猶豫了一下,終於走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屋子裡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進來吧。」
楚堯堯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忐忑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裝潢也是淺色系的,輕紗曼帳,仙氣飄飄,這座聖道宮,就像是建在雪山之上的仙宮,雖華貴精緻,卻沒有一處有人煙氣。
屋中的茶桌旁坐了名青年,正是李晚塵,也就是現任聖道宮的二宮主。
楚堯堯顯得有些侷促。
這個人,是「她」的師父,雖然她並不算認識他,但或許自己應該主動跟他打個招呼......但是主動叫「師父」又好像有些彆扭。
楚堯堯正躊躇著,李晚塵卻率先開口了,他道:「過來坐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李晚塵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了。
老實說,李晚塵和她相信中的差距太大了,在謝臨硯的記憶里,他明明就是一副年齡不大,又爭強好勝,心性極差的模樣,可是眼前的李晚塵,卻完全沒了少年時期的痕跡,滿身的稜角都好像被打磨平了,甚至在神色流轉間,能隱約看出他眉眼之中透露出的愁色,很顯然,這些年他過得並不好,或者說他活得並不開心,早就沒了當初少年肆意又驕傲的模樣......
......可能,人都是會長大的吧......
楚堯堯在思考她應該如何開口問出她心中的疑惑,她不確定李晚塵到底知不知道她其實是個穿書者,並不是真的他的徒弟,她更加不敢貿然說出口,天知道到時候李晚塵會不會覺得是她害死了原身,要為自己原本的徒弟報仇。
「楚堯堯,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
楚堯堯眨了下眼睛,抬眸看向了李晚塵,她沒接話,卻聽他又道:「或許你可以先聽我說,聽完之後你再問。」
楚堯堯一聽這話趕緊點頭,不用她費勁的去套話,比想像中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