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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夫人十分開心,她沒將太子最後那句話放在心上,但太子這番許諾無疑教人十分感動,也可以看出太子對太子妃的態度。
兩人上了馬車,東宮禁衛護衛左右,東宮的車駕緩緩離開。
裴織掀開車窗簾子,探頭往後看,看著威遠侯府和親人們漸漸地在消失在眼前,心裡慢慢地湧上一股傷感。
秦贄握著她的手,寬慰道:「阿識,孤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你若是想家人,可以隨時回威遠侯探望他們。」
他有些苦惱,太子妃捨不得家人怎麼辦?可他又不能帶著太子妃住在她娘家。
裴織終於高興一些,笑道:「殿下莫說這種話,哪有出嫁女時常回娘家的,少不得要讓人笑話殿下你。」
「孤不怕。」太子殿下滿臉戾氣,「誰敢說孤的不是?」
裴織知道這位殿下在朝堂上的名聲不算好,甚至還不如二皇子和三皇子。
也多虧他是嫡長子,皇帝又寵著,那些朝臣就算要對他挑三揀四,也顧忌著皇上的態度。可他那陰沉不定的性格,還是很讓人頭疼,萬一將來他終於耗掉皇帝對他所有的感情,遭罪的還是他。
裴織覺得,以後她還是多吃點,努力鍛鍊自己的精神力,然後給他梳理紊亂的精神力,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只要他不再時時刻刻頭疼,他的壞脾氣自然會好轉,也不會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嚇人。
屆時太子的地位穩定,她這位太子妃便可以過上夢想中的鹹魚生活。
回到東宮時,天色微微暗下來。
兩人下了馬車,相攜朝福寧殿而去。
裴織看向身邊的太子殿下,見他很有自覺地往自己的宮殿走,心裡自然開心。
剛坐下來喝杯熱茶,勤政殿那邊便來了人,「殿下,皇上叫您過去。」
秦贄神色如常,將杯里的茶一飲而盡,朝裴織道:「父皇應該是問孤今日歸寧的事,孤去和父皇說說話就回來。」
裴織:「……」
那位皇帝果然像傳聞中那般黏糊,一天不見太子就要找。裴織有些懷疑,像皇帝這般黏糊法,只要太子不做謀反之事,有一天真的會厭棄太子嗎?
秦贄連衣服也來不及換,直接去了勤政殿,半個時辰後就回來。
裴織剛好洗漱完,見他回來,驚訝地道:「殿下,您就回來了?」這對父子倆難道不像昨晚那樣,要黏糊個把時辰的?
「沒什麼事就回來了。」秦贄神色如常,朝錦雲道,「備水,孤要洗漱。」
錦雲趕緊去準備。
秦贄先去沐浴,換了一身月白色繡竹葉暗紋的寢衣出來,看到裴織坐在暖炕上等他,不禁暗暗高興。
他走過去,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裴織沒防著他會如此,趕緊摟住他的脖子穩住自己。
她這副受驚時依賴自己的模樣,讓太子殿下暗暗得意,不覺放緩聲音,「阿識不怕,孤不會摔著你的。」
他摔了自己也不會摔她,自己皮糙肉厚,摔了也不怕。
裴織仰臉看他,對上那雙幽深的鳳目,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不禁頭皮發麻。
老實說,新婚之夜的太子殿下就是個小學雞,毫無章法,橫衝直撞的,壓根兒就沒什麼好的體驗。
由此可見,這位太子爺以前絕對沒有什麼經驗可言。
想來也是,備受精神力催殘頭疼之人,若還有精力想這些,裴織敬他是條漢子。
屋子裡的宮人看到這一幕,識趣地退出去,將門關上。
錦雲轉頭看了眼關上的扇,讓兩個宮女守著,便去了東宮的宮女居住的偏殿。
芳草、芳菲和芳茹三個丫鬟今兒跟著進了宮,但她們是第一次進宮,什麼都不懂,也不敢做什麼,乖乖地待在東宮安排給她們歇息的地方。
正當她們不厭其煩地收拾不多的行李,終於見到東宮的大宮女錦雲過來。
「錦雲姑姑。」三人趕緊起身行禮。
錦雲朝她們擺了擺手,神色溫和,「不必多禮!你們是伺候太子妃的人,太子妃的習慣你們比我們要清楚,日後還要你們多提點。當然,東宮到底不是侯府,東宮的規矩你們還是要先學一學的……」
三個丫鬟認真地聽著,面露感激之色。
跟著錦雲過來的管事嬤嬤哪裡看不出錦雲的用意,這一席話,先是捧了她們,指明太子妃對她們的重視,這是下人最得臉面的事,爾後不著痕跡地敲打一番,讓她們心生畏懼,不敢因主子的重視得意妄形,壞了東宮的規矩。
錦雲對三個丫鬟的反應也很滿意。
她沒想到太子妃身邊丫鬟竟然都是如此天真爛漫的,甚至聽不出她的話中之意。可見太子妃平時是個寬厚又隨和的主子,伺候她的丫鬟才能養得如此單純,這樣的性格並不適合在宮裡生活。
不過這是太子妃的丫鬟,太子妃重視她們,錦雲倒也沒什麼惡意,決定好生調、教便是。
「明日起,你們便先跟著管事嬤嬤學規矩,然後再和我一起去伺候太子妃。」
三個丫鬟趕緊應一聲。
她們剛進東宮,對東宮的規矩什麼都不懂,有個大宮女帶她們自然是好的,只希望她們不給太子妃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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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帳幔里,急促的吸呼聲漸漸地平息下來。
裴織將臉埋在柔軟的被褥里,腰酸腿軟,渾身無力,不禁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