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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臉色漸漸地緩和下來,眼中的戾氣仿佛被撫平。
他盯著身邊的少女,神色愉悅,徐徐開口:「你是孤的太子妃……」
裴織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與他的精神絲打成結。
她錯愕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聽說孤前陣子突然昏厥,醒來後孤忘記很多事,唯記得你是孤的太子妃……父皇卻告訴孤,孤還未娶太子妃。」說到這裡,太子抿起嘴唇,似有些不悅,心裡的委屈無從訴說起。
裴織:「……」這太子怕是得了精神病。
難道精神力太強,會導致失憶的嗎?
裴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你不信孤?」太子問,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鳳眸冷光粼粼。
裴織委婉地道:「臣女相信,聽說殿下前陣子生了病。」
看他如今臉色仍是蒼白的樣子,可見在承恩公府的春日宴時,他的情況十分危急,否則皇帝不會派宮中侍衛直接將他帶回去,兩個月都未曾出現在人前。
至於他說的失憶,她是相信的。
若不是失憶,怎麼可能會這麼直白地讓人找她來這裡,還說她是太子妃?
他們都有五年未見,她從未想過他還會惦記自己。
就不知道他失憶後,為什麼會只記得自己,難道是因為她以前曾經偷模給他梳理精神力,導致他本能地記住自己?
見她承認,太子的臉色越發柔和,扣著她手腕的力量退去,改為拉著她的手,動作極輕。
這動作過於親密,裴織臉色微變,欲要收回手,哪知他又收緊力道,神色不明地道:「太子妃,你難道不喜孤?」
裴織:「……殿下,我好像還未與人說親。」
她還是一個雲英未嫁的閨閣少女呢?幾時成他的太子妃?莫不是失憶讓他的腦子壞掉?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太子變成這樣?
太子愉悅地道:「很快就是了。」
裴織越發肯定他腦子壞了,才會口口聲聲叫她太子妃,幸好他沒有腦子壞到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否則事情肯定不好收拾。
隨著紊亂的精神力被一一梳理,他臉上的疼痛之色退去,斂起周身的暴戾陰沉之色,教人終於注意到他是一個極為好看的少年。
裴織從小就知道他長得好看。
只是脾氣太壞,越長大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怕他的人不少。
要不是有皇帝護著他,維護他,他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得住還得另說。
簡單地幫他梳理一遍精神力,已經過去小半時辰。裴織的神色有些疲憊,同時也餓得慌,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格外響亮。
裴織:「……」
「太子妃,你餓了?」太子有些想笑,看她臉色疲憊的樣子,一臉心疼的模樣。
他取出一支做工精緻的銀哨放在唇邊,哨聲短促地響起,仿佛林中的鳥鳴,在林蔭之中悠然旋轉。
一會兒後,先前領裴織過來的宮女提著兩個食盒過來。
宮女將食盒裡的食物一一取出來,擺在石桌上,然後悄聲退去。
太子含笑道:「太子妃,吃吧。」
裴織已經懶得糾正他的稱呼,她餓得頭眼昏花,沒管一旁的太子,馬上開吃。
直到肚子墊了些食物,那股磨人的飢餓感退去,理智也恢復過來,不由看向旁邊的太子殿下。
太子單手支著下顎,一雙鳳眼像碎落漫天星辰,再無戾氣,仿佛由一隻隨時要噬人的凶獸變成一隻吃飽喝足的溫順野獸。
依然凶性十足。
太子道:「孤好像記得,小時候你搶過孤的芙蓉糕。」
裴織:「……殿下先前不是說,您失憶了嗎?」
「是失憶了,唯獨記得你。」太子很理直氣壯,「孤還記得,你分明就已經嫁入東宮,卻不知為何,竟然還沒進門……」
裴織很想膽大包天地拿手裡的棗泥糕堵住他的嘴。
她倒是明白了,這位殿下有恃無恐,才會同她透露這麼多東西。
不客氣地將桌上的食物都吃光,裴織用帕子掩嘴,無聲地打了個嗝。
對於她的好胃口,太子沒有說什麼。
他站起身,鳳眼柔和,「時間不早了,你回去罷。」
裴織愣了下,順從地應一聲,十分高興他沒有病得太厲害,將她扣在宮裡。
她會有這種擔憂也是正常的,因為以前他就幹過這種事,不過那時候還可以用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來解釋,現在要是他這麼做……
太子將裴織送到假山那邊。
他站在假山前,朝她道:「太子妃,孤下次再去找你,別搭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別讓孤不高興!」
裴織:「……殿下,我真不是你的太子妃。」
「很快就是了。」
「……」
裴織只能沉默地轉身離開,背後盯著她的視線久久未消失,她加快步伐,越走越快,衣擺在風中飛揚。
走出偏僻的小路,人聲漸漸地鼎沸起來。
「阿識。」
齊幼蘭和一群貴女正在欣賞一盆三色牡丹花,看到裴織,朝她招手。待她走近,齊幼蘭道:「阿識,你剛才去哪裡了?阿繡她們都在找你。」裴織道:「隨便走走,我這就去找她們,齊表姐,你知道她們在何處?」
「剛才還看到她們在玲瓏閣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