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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西山,裴織讓丫鬟去四物書閣買了不少新出的遊記和話本,用來解悶。
芳草端著沏好的果茶過來,無奈地道:「姑娘,秋風涼,您回屋裡坐罷,省得明兒頭疼。」
「不會的,你姑娘我身體健康著呢。」裴織喝了口果茶,自信地說,「你們看我一年四季,生病過幾回?」
芳草想了下,發現她們家姑娘還真很少生病,不像其他閨閣少女動不動就這個不適那個不適。
明明看起來如弱柳扶風,纖纖弱質,竟然十分健康。
每當換季之時,府里的幾個姑娘感染風寒倒下,只有她們姑娘還活蹦亂跳的,能吃能睡。
芳草不再說什麼,拿起一方柔軟的絹帕,坐在一旁,執起裴織的頭髮,一點一點地絞乾,順便塗上護髮的香膏。
她的手指頭靈巧地穿過那烏黑亮澤的頭髮,雖然是半濕潤狀態,卻一點也不毛燥,反而柔順絲滑,宛若上好的絲綢,每一根都筆直筆直的。
芳草愛不釋手,動作越發的仔細。
這時,窗欞響起咚的一聲,像是有小石子擊在撐起的窗格上。
芳草下意識地往外看。
窗外植著丈高的篁竹,數量並不多,竹葉在秋風中簌簌而動,因天色暗下來,只能看到影影幢幢的陰影,芳草暗暗吞咽口唾沫,心裡有些害怕。
外面不會有什麼……東西吧?
裴織翻看遊記的動作微頓,突然道:「芳草,不用擦了,反正也快幹了,等它自然干就好,你去休息罷。」
芳草放下絹帕,問道:「姑娘您幾時歇息?」
「等會兒就去。」
「那奴婢先給您鋪床。」
「去罷。」
芳草離開後,裴織一隻手掩住放在膝蓋上的遊記,朝窗外看去。
不多時,那幽幽的篁竹旁,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出來,不緊不慢地來到窗邊,就著室內傾泄的微弱的燈光,能看出他臉上俊美的輪廓。
裴織趴在窗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含著笑看他,如同落了漫天的碎星。
「殿下,您怎麼來啦?」她輕聲細語地問。秦贄站在窗前,伸手過去,執起她的一縷帶著濕汽的頭髮輕輕地捻了下,很快就放開,十分克制。
他說:「窗邊風大,你不應該坐在這裡。」
雖然語氣不同,內容和剛才芳草說的都差不多。
裴織並不和他爭辯,爽快地道:「我等會兒就回去!殿下,您還沒說為何突然過來呢。」
其實他出現時,她就發現了,沒辦法,那張牙舞爪的精神絲的存在感實在太強,大老遠地就往她身上探過來,迫不及待地裹著她,熱情地想要勾搭她的精神絲。
所以她才打發丫鬟離開,總得給這位殿下製造些機會。
可以說,這個世界,他們對彼此而言都是最特別的,特別到人還未到,便已經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秦贄沉默了下,暗啞的聲音說道:「來看看你。」
「白天時不是見過了嗎?」裴織故意說,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瞅著他。
秦贄道:「是見過了,但沒有說話。」
每次在驛站歇息,雖然能見個面,但現場的人太多,根本沒辦法說上一句話。
裴織明白他的意思,心裡有些好笑,又有些甜,她彎起眼睛朝他笑,「所以殿下就偷偷地過來,沒有被人發現吧?」
雖說他們是未婚夫妻,規矩沒那麼嚴,私下見個面沒什麼,可那是白天時候,現在天都黑了,要是讓人發現,還是不太好。
「沒有。」秦贄理所當然地道,「有暗衛呢。」
裴織:「……」
原來暗衛還能這麼用,厲害厲害。
兩人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屋外,隔著一扇窗說話,怕引起巡邏侍衛的注意,都壓低聲音。
這樣的經歷,秦贄從來沒有過,又覺得很新奇。
特別是屋裡的少女朝他甜甜地笑,那雙眼睛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燦爛,心口不禁湧起一股炙熱的情感。
想見她、想和她說話、想擁抱她、想……
「殿下,你伸手過來。」裴織挨著窗,朝他說道。
秦贄不明所以,卻沒有拒絕,將手伸過去。他的手心向上,手指根根修長,秀頎白,是一雙男人的手,看起來漂亮又有力,裴織很少看到有男人的手能如此漂亮的,伸手握了上去。
這一握,能感覺到他的指腹間有不少厚繭,像是使用兵器經年留下來的,先前裴織就發現了,只是不好去看他的手。就著屋子裡的燈光,她湊近一些打量,能看到他虎口處殘留的一些細碎的傷疤痕跡,看起來像很小的時候就留下的。
看來這位太子殿下並不僅僅是東宮太子那般簡單,私底下的生活估計很豐富。
裴織當作沒發現,握住他的手,朝他笑道:「殿下,祝你今晚有個好夢。」
她正欲放開,哪知道對方反手握緊她的手,力道極大,在她微微蹙眉抗議時,下意識地鬆開一些,卻不允許她收回去。
他握了許久,見天色很晚,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
「孤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別再吹冷風。」
「好的。」裴織對他的關心很受用,「殿下也一樣,明日我希望能看到殿下狩獵的英姿。」
秦贄輕輕地嗯一聲,在離開時,在她手背上飛快地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