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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他的工廠私營轉成公營,他也沒耽誤,直接就辦了,最後他還是那個廠長的廠長。
說起來,他以前也跟著秦術學過刺繡,只是他手笨,到離開秦家,也就是縫扣子的水平。刺繡他不會,但天長日久的,把他的眼力見兒養出來了,他才能做成這當生意。
秦構的身份說起來有點複雜,有心人想弄死他,他渾身都是口子。更何況,他占著廠長的位置,這簡直就是天然的靶子。
到秦構家,大門緊閉,門外一片狼藉。
秦瀾去敲門,敲了半天沒人應門。
秦清走上前去,她聽到門後有個人輕輕的喘氣聲。
「我們是寶山縣秦家的人,來找秦構。」
秦清說完話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比秦清小一點的小姑娘,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哆嗦著問,「你們是來救我爸爸的嗎?」
秦清走進屋裡,發現屋裡連張不瘸腿兒的板凳都找不到了。
「你爸媽呢?」
小姑娘擦眼淚,馬上把門又關上,「我爸媽被抓去遊街了,我哥哥也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小姑娘抽泣著,「我不知道。」
秦清看了一眼秦瀾,秦瀾拉著小姑娘去旁邊哄,秦瀾會哄小姑娘,過了一會兒,她總算不哭了。
秦清在旁邊也從她口中了解到,這小姑娘叫秦雪,是秦構的小女兒,還有兩個哥哥,叫秦雷和秦洲。
秦清剛到不久,又有人來敲門,秦雪機警地透過門縫往外看,看了一眼她就把門打開,叫了一聲杜伯伯。
「我在院子裡聽到你家來人了,特意過來看看。」
秦清詫異,這人能成為秦構的鄰居,肯定不缺錢,不缺錢就意味著成分不太好,沒想到他還能好生生地呆在家裡。
兩人聊了之後秦清才知道,他叫杜明,秦構的鄰居,他們家和秦構這樣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不一樣,他祖上就闊,到他這一代,家裡有工廠也有房產。
前幾年私轉公,他直接就把工廠捐出去了,得了一個愛國商人的名頭,才能一直安穩到現在。
不過杜明和他老爹覺得,這安穩的日子估計維持不了多久,大家都窮,憑什麼你吃喝不愁?人要瘋起來,可是不講理的。
他這兩個月一直和爹娘、媳婦兒和兩個兒子窩在家裡,除了買菜,基本上就不出門。
隔壁秦家被人舉報之後,他們一直關注著這邊,剛才聽到這邊有動靜,害怕秦家小姑娘一個人在家吃虧,就過來看看。
秦清謝過他們家對秦家的關照,「我們也是秦家人,住在鄉下,聽到城裡鬧的凶,就來看看。」
杜明是不信秦清的說辭的,這姑娘一看就不是住在鄉下的小姑娘,這氣勢,他杜家從小在富貴窩裡養大的姑奶奶都沒有。
杜明是個聰明人,見秦清不願意多說,他寒暄了兩句,跟著就告辭了。
秦清朝秦雪招招手,秦雪跑過去,秦清拉著她的手,問他,「這位杜叔叔經常過來?」
「嗯,爸爸媽媽不在家,杜嬸嬸和杜奶奶有時候中午會給我送吃的。」
「那杜家人還挺好的。」
秦雪點點頭,「杜家大哥哥也挺好的,杜明德不好,他在學校里扯我的辮子,欺負我。」
「杜明德是誰?」
「杜叔叔的小兒子。」
「哦。」秦清心裡給杜明德貼上調皮的男娃的標籤。
有這麼多大哥哥大姐姐陪伴,秦雪沒有那麼害怕了,還拉著秦瀾的手,帶她去樓上轉轉。
傍晚天黑之前,秦構回來了,額頭上有血,手臂上有烏青的印子,一看就挨打了。
秦構扶著媳婦兒肖燕,一邊走還一邊有心情跟媳婦兒開玩笑,「你看看今天用雞蛋砸你的那個女人,我記得她是咱們以前的老鄰居吧,她可真喜歡你,跑了老遠的路來看你挨□□,最後還虧了一個雞蛋。嘖嘖,一個雞蛋怎麼著也要五分錢吧。我跟你說,晚上回家她指不定怎麼心疼呢。」
肖燕被丈夫逗樂了,一整天跟著遊街,有好幾次別人趁亂要打她,都被丈夫擋了下來。就沖這個,她覺得,這輩子嫁的值。
至於那些她一落難就跟她斷絕關係的娘家,以後就當不認識這些人吧。她還有丈夫,還有兒女,咬咬牙,沒什麼過不去的。
秦雷今年已經十六歲了,他跟著跑了一天,累的不想說話,秦構扒拉他一下,「我說,臭著一張臉幹什麼,回家嚇壞我的雪兒。」
秦雷無奈道,「您看看您額頭上的血,到底是誰嚇壞妹妹?」
「爸爸。」
秦雪跑出來,看到秦構臉上的血,嚎啕大哭,把鄰居都驚動了,旁邊院子裡冒出來一張胖臉,喊了一聲,「喲,秦構,你的小心肝兒哭了。」
秦構罵回去,「滾你媽的,小心明天老子把你舉報了,拉著你一起去遊街信不信?」
那個人不敢說話,腦袋縮回去了。
秦構面對小女兒就沒有罵人的氣勢了,小心哄著,發誓以後一定注意不受傷。
秦清看在眼裡,秦構這個父親當得挺好的,和她爸爸是一路人。
好不容易把女兒哄好了,秦構才注意到屋裡的幾個小年輕,其中一個姑娘,看著十歲出頭的年紀,是在場最小的,偏偏屋裡的人都以她為中心。
秦構腦子裡過了一遍,心裡冒出一個名字,又不太確定,他問道,「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