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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落下來,剛好照在桑九池身上。
在金色的光芒之中,朦朧的月光仿佛一條半透明的紗巾,蓋在桑九池的頭上。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望見自己虔誠又莊嚴地走到了桑九池面前。
單膝下跪,舉起了那捧白色的小花。
自己黑色的雙瞳中被溫柔和寵溺填滿,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就那麼凝重地望著桑九池,好像他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藏。
明明是自己的臉,卻又如此陌生。
黃瀟卻怔愣地俯視著,瞠目結舌地望著這場過分浪漫的求婚。
大自然仿佛都被這個靈魂所觸動,微風浮動,遍地的滿天星變成了白色的海洋。
唰唰的海浪聲響起,自己成為了這場求婚的唯一見證人。
他聽到自己說:「桑九池,就在剛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不是什麼孤魂野鬼,我叫印厲。對沒錯,就是剛才那個印厲。」
「三個月前,我中了蟲族大軍的埋伏,精神力受到重創,陷入了昏迷。一個月前我中途醒了一次,醒來後聽說我有了一個100%精神匹配的結合者。我只知道對方是D級嚮導,我已經病入膏肓了,還沒等我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就再次陷入昏迷。」
「等我再有意識時,就變成了一縷靈魂。」
「我漫無目的地飄蕩著,一直在尋找著什麼,可又不知道找的是什麼。」
「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想,我找的就是你。」
黃瀟在上帝視角靜靜聽著,他好像什麼都聽到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他好像什麼都猜到了,又好像什麼都出乎意料。
他俯視著自己,當聽到「自己」說「精神受到重創」、「不斷昏迷」時,內心深處生出的竟然不是快意,而是英雄惜英雄的惋惜。
哨兵的精神力重創很多時候是不可逆的,有些哨兵因為一次精神力受傷,很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登上戰場。
更何況還是印厲這種三番兩次昏倒的。
他說的很輕鬆,但黃瀟知道,他那時應該是快死了。
不,或許已經死了。
要不然怎麼回來靈魂出竅。
他雖不想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可既然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聽到「自己」說他是印厲,黃瀟甚至不覺得驚訝,因為在自己的潛意識裡,當看到那道100%精神連結時已經有過這種猜測。
就在黃瀟惋惜時,像騎士一樣單膝跪在地上的「自己」繼續開口,「雖然不想說,但很遺憾,我很有可能已經死了,這個靈魂只是我殘存在世上的執念。」
「自己」說著說著,本來淡定的聲音里已經開始顫抖,「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認識你,如果可以更早一點認識你。」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待多久,這個雙2S級的身體可以而不可求,但他的身體也只能承載我三天罷了。等過了第三天,為了保護這個身體不受傷害,我就會離開這個身體,這可能是我在離開前唯一一次擁有實體的機會了。」
黃瀟胸腔有些難受,他附身看著,見到「自己」的眼眶已經泛了紅。
再看桑九池,他的眼中水光凜凜,似有雲霧繚繞,卻也擋不住藏在裡面的哀傷。
「自己」將那束雖然簡單但整理地格外精緻的滿天星舉到了桑九池面前,「很遺憾以鬼魂的狀態認識你,也很高興能在生命的最後幾天有幸認識你。」
「雖然只是認識你幾天,但我好像已經認識了你幾輩子。我還記得,我們兩個的靈魂匹配度是100%,如果我沒有出事,我們兩個應該早就在現實中相見了吧?而我現在所做的事情也應該早就完成了吧。借著這個身體,我希望你能讓我做一件我本應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可以嗎?」
桑九池聲音有些哽咽:「好。」
印厲單膝下跪,單手行了一個格外莊重的貴族手禮,另一隻手將手裡的手捧花高高舉起,「親愛的桑九池,你願意嫁給我嗎?我願意用星際最莊重的儀式迎娶你,我擁有的一切你將完全共享。你是我的星辰和山河,我願將我所有的愛意都奉獻給你,矢志不渝。」
桑九池深吸一口氣,向前邁了一步,接過手捧花後將右手伸到了印厲面前,「我願意,你是我的宇宙和啟明星,只有擁有了你我才會真正完整。」
印厲微微一愣,他顯然還記得自己這個身體是別人的。
他想了想,最終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牽起桑九池的指尖,在桑九池的手背上一厘米的位置虛空吻了一下。
虔誠又克制,帶著絕望又纏綿的愛意。
做完這些,印厲深深看了桑九池一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後退了兩步,「那個,還有之前我失憶做的事情,抱歉。我當時失去了某部分正確的行為規範,太肆意妄為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頰竟然不受控地紅了一下。他眼神躲閃,表情帶著羞恥和……淡淡的僥倖?
黃瀟的腦門上又打了個問號。
桑九池花捧在懷裡,斜斜睨了印厲一眼,眼神中帶著調笑:「舒服嗎?」
印厲的臉更窘迫了,紅色甚至朝著耳後蔓延。
他認真想了想,十分誠實地回答:「特別,舒服,上天一樣。」
桑九池笑了笑:「那你想想,你最喜歡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