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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九池掃了宿溟一眼,「你很緊張?」
宿溟嘆了口氣,把刀叉放在一邊,剛要說話,突然又想起了餐桌禮儀,趕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等把根本不存在的油漬擦乾淨,宿溟才道:「有點。」
桑九池:「緊張什麼?」
宿溟聲音有些破罐子破摔:「怕你嫌棄我。」
桑九池挑眉:「啥?」
宿溟不想對小人魚有所隱瞞,就把自己擔心的事情全部告知。
桑九池靜靜聽著,一邊聽著一邊想起了前兩世。
如果按照人類所說的人類有三六九等分的話,他和愛人前面兩個世界初識時兩人之間有著極大的鴻溝。
第一世,愛人是雄踞領域的行業領袖,而他只是低入塵埃的社畜,沒錢沒權不說還背著一身醜聞。
第二世,愛人是最最貴的皇族、帝國未來的君王。而他只是個丟了腎、被人趕出家門的平民,甚至連命也只剩下兩年。
第一世他不懂感情,更不知道人類的階級規則。
第二世他懵懵懂懂,眼裡卻也只有愛人,沒想過其他的。
現在聽過宿溟的擔憂,桑九池再回憶以前的點點滴滴,才後知後覺起來。
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這種階級之分,可愛人從一開始就在照顧他的情緒。
第一世的時候,愛人經常將自己比做騎士,他親吻自己的手背、腳背,時時刻刻向自己表明自己的忠誠。
第一世,愛人從小就浸淫在上流遊戲規則里長大,恐怕早就熟悉了位階之分。
自己雖然沒有那種觀念,愛人卻擔心刺痛自己的「自尊」。
所以在他面前一次次地做小伏低,只為消除他那根本不存在的階級感。
那種眷戀和照顧被愛人融入到了日常的點點滴滴,無聲無息地照顧了他所有可能存在的負面心情。
第二世同樣如此。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主人,再加上第一個位面的和平位面下沒有這種封建制度。
所以一開始在皇宮住時,便是對著宮人他也會習慣性說一句「謝謝」。
第二世他其實是知道的,自己的這種「善意」反而助長了僕人的囂張氣焰。
他偶然有次聽到僕人私底下談論他,言語之中頗多鄙夷。
什麼「垃圾堆的出身卑微至極,怎麼配得上他們高貴的皇子」、「對僕人還說謝謝,骨子裡透著賤」之類的。
一群侍奉人的僕人,看著主子們頤指氣使的樣子,竟然也學會了狗眼看人低。
就在他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卻發現愛人已經手段殘忍地處死了這些人。
從此,皇宮人人自危,再也沒人敢編排他一句。
除了這些愛人應該還做了些什麼。
桑九池仔細想想,竟然發現了很多以前沒有發現的小細節。
比如說愛人會特意去學院,只為聽他的報告會。
再比如說,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虔誠地親吻他的手背。
當時他早已通過自己的實力贏得了榮譽,他也從來不曾在意過身份的差距。
可錦上添花地撐場,誰不心動?
可惜自己當時是個木頭,根本沒察覺到愛人的這些小細節。
直到現在宿溟說出自己的擔心,他再回憶以前發生的種種,才看出了端倪。
桑九池看向宿溟,他雙眸幽深,卻藏不住眼底的慌張。
愛人是愛慘了他吧?生怕自己嫌棄他。
明明前兩世天天趴在自己耳邊說「你是這世上最貴重的寶物」,這一世卻因為自己的人魚三皇子身份就膽怯了。
又裝又慫。
桑九池在心裡笑著吐槽了一句。
「我沒有和太子吃過飯,」桑九池慢慢解釋,「我也不愛他。」
宿溟詫異地望著桑九池。
桑九池繼續道:「我中了靈魂控制,這個靈魂控制讓我不得不時時刻刻關注他。」
桑九池將自己中了靈魂控制的事情娓娓道來,包括靈魂控制的所有內容。
宿溟聽完,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他磕磕絆絆重複了一句,「不解除靈魂控制,就會死?」
桑九池更正:「是不解除靈魂控制,和你為愛鼓掌才會死。」
宿溟木著臉低喃一句。
桑九池聽力好,聽到他說什麼「還好……」
桑九池:「還好什麼?」
宿溟想起之前小冊子上寫的內容,有些後怕地道:「還好之前憋住了,要不然你就……」
宿溟看著桑九池,「所以你才說,『等以後可以了』什麼的,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還差點害了你。」
一想到他好幾次差點和小人魚做到最後,宿溟就一陣後怕。
桑九池突然起了戲弄宿溟的興致,他壓低眉眼擺出無奈的表情,「你會不會嫌棄我?我們兩個是夫夫,可是我卻無法對你行使婚姻的權利。」
宿溟瞪大眼睛,「怎麼會嫌棄,我永遠不會嫌棄你。」
桑九池:「可是如果一直無法解除靈魂控制怎麼辦,總不能每次都讓你憋回去,也不能總用手和嘴幫你。一次兩次是新鮮,時間久了你一直得不到滿足,一定會有厭倦的一天。」
桑九池沉吟片刻,「如果有一天你忍不住,那我……」
宿溟倏然站起來,大步流星走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