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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要不然早一點再去。」赫爾有些自責,「抱歉,我昨天太…」
他想說自己太沒有節制了,也想說自己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可話到了嘴邊,愣是說不出來了。
昨天兩個人緊緊相擁的時候,他們好像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可現在清醒過來,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對立的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歉意反而像一種對桑九池的嘲諷。
赫爾到底是沒有說出那句話。
反倒是桑九池,轉頭看了赫爾一眼,朝他勾了勾手。
已經開始因為自己的和桑九池生疏而難過的赫爾,不情不願走到了桑九池面前。
毫無徵兆地,下一刻他的領口頭髮被桑九池用力抓住,臉因為受到桑九池的拉力不受控制地朝著桑九池靠過去。
那張溫潤昳麗的臉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慢慢放大,直到溫暖柔軟的觸感壓在的唇上。
赫爾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便看到桑九池時而淡然時而兇狠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距離感驟然消失。
赫爾反手按住桑九池的脖子,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就在一切快要失控的時候,桑九池咬了赫爾嘴角一下。
實實在在一口,血腥的味道瞬間瀰漫到了他的口腔里,讓喪失理智的赫爾找到了幾分自己的理智。
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桑九池按到了床上。
迅速從床上站起來,慌亂中浴巾滑落,露出了滿身的斑斑傷痕。
「後背疼不疼?」桑九池啞然失笑,「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劃得,怎麼這麼多。」
赫爾向後退了兩步,害羞地躲過了桑九池的撫摸,「我身子骨好,不疼,這個一天就能消下去,沒破皮。」
桑九池挑眉,指了指門口的靴子,「幫我穿上。」
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可很奇怪地,赫爾現在卻沒有了剛才的那種距離感。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吻,或許是因為桑九池剛才狡黠的笑意,亦或是因為他心防的逐漸崩塌。
桑九池的倨傲在他看來,甚至帶著幾分可愛。好像是趴在樹上的貓咪,懶洋洋地伸出爪子傲慢地逗弄著自己。
赫爾拿著靴子走到桑九池面前,單膝下跪,捧起了桑九池的腳。
白皙的腳面上透著一點粉紅,細小的褶皺像絲綢立起來的褶皺,帶著一種透光的質感。
赫爾將鞋子小心翼翼穿到桑九池的腳上,桑九池腳微微上抬,隱隱約約露出了他的小腿。
小腿修長,沒有一絲贅肉。
赫爾咽了口唾沫,只需要稍稍,他就可以回憶起這雙腿暗藏的力量。
腰都被勒地生疼。
思緒像長了小傘的蒲公英,只需要有風輕輕一吹,就四散飛揚。
赫爾用力甩去了腦海中收不住的想法,不敢再動什麼念頭,趕緊幫桑九池把鞋子穿上。
下一刻,纖細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赫爾只是愣了一秒,立刻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下,然後就聽到桑九池說,「帶我去洗漱。」
盥洗室里,桑九池像一隻乖順的小獸,任由赫爾幫他洗臉梳頭,甚至是清理口腔。
身形格外高大的赫爾小心翼翼做著自己並不熟悉的陌生工作,生怕讓桑九池不滿意。
浴巾隨意地綁在腰上,搖搖欲墜。
在這個只有幾平方的小房間裡,曾經處在對立面的紅衣大主教和皇家騎士似乎找到了他們微妙的相處方式。沒有任何語言,但溫馨的粉色卻在這間狹窄的空間裡冉冉升起。
誰都不願意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終於,赫爾做完了一切,「好了。」
桑九池也站了起來,「走吧,患者們還在等著我們。」
難得的寧靜被打破,赫爾被抽離到現世,忽然有些失落。
半個小時後,桑九池等人踏上了馬車。
赫爾偷偷觀察著是桑九池的表情,沒有想像中因為勞累和睡眠不足而出現的倦態,桑九池此刻臉色十分紅潤,還帶著鬱結紓解後的清爽。
他愜意地看著遠處的風景,眼神里都是乾淨透徹的光,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忽然,桑九池的眼神從窗外轉移到赫爾臉上,輕飄飄地開口:「赫爾騎士。」
赫爾肩膀猛然繃緊,詢問地看向桑九池。
桑九池道:「赫爾將軍平時騎的馬烈,還是我昨天騎的馬烈?」
一天火紅色猛然在小麥色的臉頰上炸開,赫爾眼神慌亂。桑九池的眼神卻格外清明,就好像在問題這兩件瓷器哪件更漂亮一樣。
赫爾喉結上下打顫,許久,他才磕磕絆絆回道:「都,都很烈。」
桑九池:「你昨天說過,烈馬一生只追隨一人,需要主人馴化後才能拴上韁繩。你是騎士也是訓馬的達人,依你看,我昨天算是馴化了嗎?」
無數的畫面像狂風驟雨般擠進了赫爾的腦袋裡,一直受著騎士教育的赫爾如何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在外人面前那樣優雅完美的桑九池,在他面前是這個樣子的。
此刻的桑九池如果拋去他話里的內容,表情嚴謹地簡直就像在做學術。
赫爾敗下陣來,低下頭求饒道,「別再問我了,主教閣下,饒了我吧。」
笑聲忽然打破了空氣,傳到了赫爾的耳朵里,就像五月的風吹動了漫天的杏花,盪起了一片白色的海浪,他甚至還能聞到杏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