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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劑的味道有些難聞,你們忍耐一下。」
桑九池事無巨細地一點一點將注意事項一件一件說完,然後頓了兩秒,「你們這裡有類似於首領族長的的人嗎?」
人群中,一名強健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中年人身材很魁梧,但眼底已經隱約出現了黑色的死氣,「是我。」
「你叫什麼名字?」桑九池問道。
中年人:「我叫托爾曼,主教閣下。」
桑九池:「我會儘可能地帶你們戰勝病魔,但畢竟我這邊人員有限,很多時候還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需要你組織人員,監督大家是不是按照我的要求在進行。特別是河道的水源,絕對不能再靠近。」
「最後我還要說一點,接下來,所有的人都能得到救治,所以請大家將優先救治的權利留給病情嚴重者和老人小孩,禁止喧譁和擁擠,這個維持治安的工作也需要你來完成,托爾曼,你能做到嗎?」
托爾曼的眼睛已經泛紅,他用力點點頭,「您放心,主教閣下,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辦。」
就在剛才,他還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身邊人一個個病倒。
桑九池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人,大家渾濁的眼睛裡已經慢慢開始恢復了清明。
他沉吟片刻,最後說了一句:「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可以戰勝病魔。我沒有放棄你們,所以你們自己也不要放棄。這是一場硬仗,我相信勝利者一定是屬於我們。」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啜泣的聲音。
在無盡的絕望中,他們終於等來了生的希望。人們不受控制的互相抱頭痛哭,終於在無休無止的死亡壓迫中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赫爾看著這些重拾信心的人,心中頓生無數感慨,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紅,但又很快地深呼吸壓了下去。
桑九池並沒有再說什麼廢話,接下來就是緊鑼密鼓的治療工作。
艾葉在四處點燃,微澀的薰香味立刻充斥在了這片區域裡。
在遠處祭司們已經點燃了篝火,架好了鍋開始煮藥。不消片刻,苦澀的味道已經蔓延開來。
光是聞,就感覺特別苦澀。
托爾曼也不愧是這裡的族長,他很快就糾集起了一批強健的青年人,他們按照桑九池的剛才說的將病人按照重病、老人、孩子、婦女和壯漢的順序排好。
桑九池也沒閒著,他講完之後立刻就開始為病人們看病。
赫爾以一種守護者的姿勢默默跟在桑九池面前,一邊保護著桑九池,一邊暗暗觀察桑九池的一舉一動。
髒亂的住處,臭氣熏天的房間,滿身嘔吐物的病人。
桑九池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的目光異常堅定,沒有任何的嫌棄。
在他眼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一個個等待解救的靈魂和生命。
貧民窟的房子都挨地很近,桑九池從開始看病就沒有停下,在炎熱的天氣里,他的額頭已經開始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
赫爾見狀,拉出毛巾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喝口水?」
桑九池剛看完一位重病臥床的老人,他微微喘了口氣後搖頭,「等下再說,我要先把這個病的病症都搜集起來。」
他說著便邁開步子,繼續朝著下一個病人的住處走去。
赫爾在身後看著,面前的青年在寬大的紅袍中身形顯得越發纖弱。
可現在的他,卻用這副纖細的身體撐起了這片死域的一片天。
路上,赫爾環視四周。剛才還是死氣沉沉的人們臉上已經有了笑容。他們還沒有喝上救命的藥,但他們在桑九池剛才的鼓舞中卻已經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疾病是最折磨人的,特別是到了疾病的最後,往往奪去人們生命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疾病帶來的無盡恐懼。
相同的疾病,一旦人們喪失了求生的意志,都難以挽回這個生命。
赫爾腦海中縈繞不去的一直是桑九池最後的按句話,「我沒有放棄你們,你們更加不能放棄自己」。
只是這一句話,將自己和這群病人捆綁在了一起。
他對病人們許下了最厚重的承諾。
頭一次,赫爾覺得自己對桑九池以前的印象有些偏差。
他曾經以為桑九池不過是個神棍,用優美的語言來欺騙淳樸的民眾。可現在,他卻從這些語言裡感受到了無比強大的力量。
反觀自己效忠的伊諾王子,他明明早就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一切,不僅沒有過來救助,反而放棄了這裡。
自己當初用眼睛看到的伊諾王子,是真正的伊諾王子嗎?
還是只是伊諾王子演給他看的表象?
赫爾陷入了沉思。
桑九池一工作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桑九池才採集到了足夠多的樣本,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在他和赫爾身邊,已經多了一位穿著白色袍子、臉戴面巾的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剛才的軍醫,士兵們已經服了藥劑睡下。軍醫因為有一定的醫學基礎,開始的預防做地還算到位,剛剛才開始出現症狀。
祭司們熬好的藥劑已經分發給了所有的人,讓他們都喝了下去。而在熬煮著藥劑的大鍋旁邊,已經架起了另一口鍋。
濃醇的肉香味從裡面散發出來,勾起了所有人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