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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咬咬牙,伊諾王子不甘心的走到了一邊。
難道是東西還沒準備好?他們還打算為自己準備什麼驚喜?
就在伊諾王子好奇的時候,有人大喊了一聲,「恭送九池紅衣大主教殿下!」
伊諾的臉色微變。
緊接著,貧民窟的這些人像是排練過一樣,聲音異常的整齊劃一。
嘹亮且高亢的聲音從身邊的兩排隊列中喊了出來,「恭送九池紅衣大主教殿下!」
在人們的簇擁中,一位穿著紅色長袍、身形修長步伐優雅的男人慢慢從貧民窟中走了出來。
他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表情溫和儒雅。
面容昳麗,黑色的長髮懶懶垂在身後,不是桑九池又是誰?
遠處,幾輛馬車已經行駛了過來,停在了距離伊諾王子不遠的位置。
伊諾王子又側目看去,瞳孔突然收縮了一下。
在桑九池的身後,他看到了自己最欣賞的皇家騎士。然而自己的皇家騎士卻脫掉了戰甲和佩劍,換上了一件如此難看、毫無品味的灰色祭司袍服。
赫爾正緊抿著一張嘴,眼神的戰意銳不可當。
伊諾嘆了口氣,自己的皇家騎士一定在教廷呆煩了,和這群神棍在一起,自己的皇家騎士太可憐了。赫爾,再堅持一下,還剩下最後兩天,我一定會把你從桑九池的身邊解救出來的。
在簇擁的人群中,伊諾王子使勁朝著赫爾拋了個「堅持住,等我」的眼神。
也不知道赫爾看懂還是沒看懂,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連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依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酷酷樣子。
伊諾王子暗暗嘆了口氣,自己的皇家騎士還是這麼的高冷。
桑九池走出門口,回頭和托爾曼他們告別。
臨走之前,赫爾曼再次道,「桑九池的大人,萬分感謝您的救治,如果不是您,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不管您最后角逐光明神寶座的的結果如何,您都是我們心中唯一任何的光明神。」
正準備朝馬車走的桑九池頓住了腳步,溫潤如水的雙眸定定看向托爾曼,一字一句道,「托爾曼,我只是為你們提供了生活的契機,真正拯救你們的,是你們自己。」
「是你們的求生意志讓你們堅持到了藥物的到來,也是你們對生活的期盼讓他們能狗迅速恢復。我在這場與病魔的戰鬥中見到了太多感人的事情。有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明明已經到了厭食的地步卻還要用盡全力吞下食物的英雄。有先把自己的藥品和食物讓給其他更需要人的英雄。有自己還在生著病卻還為大家準備食物的英雄。」
「我只是說了幾個,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多到我數不清。我無法將你們的名字全都記住,但你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擔得上『英雄』二字。」
「這場疾病原本就不是你們的錯,你們才是這場災難最大的受害者。」
「在痛苦的病魔面前,面對皇室的放棄,你們也沒想過一擁而出,將病傳給其他無辜的民眾。雖然他們放棄了你們,你們卻從未想過傷害他們,你們做的真的很棒,你們每個人都是最偉大的英雄。」
「所以托爾曼,不要奉我為神,你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
桑九池的聲音不大,但卻十分有穿透力,他的每一個字都落在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貧民窟的人齊刷刷紅了眼,有委屈、有欣慰有感激有崇拜,當桑九池說出這些話的那一剎那,很多人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互相擁抱著痛哭起來。
他們太委屈了,又太自責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感染的疾病,他們也不想患病。可當他們向外求助時,別人看他們的眼神就現在看一個傳染源,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他們也是受害者,還是這場災難里最直接最痛苦的受害者。
他們也太自責了,害怕這場傳染病會通過他們無休止地蔓延到全帝都。所以當伊諾王子下令封鎖貧民窟時,他們選擇了妥協。
這一路走來,他們被苛責、被厭棄、被質疑,他們不僅想要活下去,還想聽到別人跟他們說一句,「你們辛苦了」、「加油,你們是最棒的」。
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是從他們最崇拜的人口中聽到了這些話。
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不復存在。
他們被人理解了,還是他們最喜歡的那個人。
那個人甚至對他們用上了最高的讚揚,誇他們每個人都是英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
這樣的男人,活該被人喜歡,活該被人信奉,活該要成為那至高無上的光明神。
周圍本來看戲的人齊刷刷低下了頭,桑九池的那一席話,就像一個接一個的巴掌,一下又一下用力扇在了他們的臉上。
的確像桑九池說的那樣,在事情爆發的第一時間,他們雖然苛責了皇族的做法,但都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們苛責,是因為害怕瘟疫得不到控制而危及到他們的生命。
他們從來沒想過,這些深處瘟疫中心的患者才是最痛苦的。
所有的人都在疲於逃命,只有他們選擇了放棄奔跑和妥協。
他們是真的離不開貧民窟嗎?
不是的,門口只有幾個守衛,貧民窟卻有近千人。如果他們一擁而上,就算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小分隊也未必能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