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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飛的父母和柏澤父母的確是有交情,柏澤也沒法直接趕他們出去,只得先拖著時間,然後發信息讓經紀人快點過來救場,好不容易把這三人糊弄過去了,將非飛送上車前,非飛看著柏澤道,「能抱我上車嗎?就當是最後一次。」
「我回家的時候,會去看你的,祝你早日康復。」柏澤拒絕了非飛後,示意經紀人快點帶這三人離開,經紀人也知道今天不同尋常,不敢耽擱。
沈燃換了身衣服,本想隨意買個蛋糕,可最後還是開車去了很遠的一處,那裡的蛋糕房味道很不錯,以往每年柏澤都喜歡在這邊定蛋糕,等沈燃弄好之後,他將蛋糕放在了副駕駛,驅車前往柏澤家。
路上的時候,本來已經停下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有著越來越大的趨勢,沈燃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隨意看了眼,見是陌生聯繫方式便未曾接聽,第二次手機響起的時候,上面顯示的是柏澤的名字,沈燃在顯示屏上摁下了免提,就聽到柏澤說道,「你到哪裡了?路上下雪了,你開車小心點。」
「嗯。」沈燃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後,路邊停著一輛打著雙閃的車,似乎是出了問題,沈燃掃視了一眼,從它的身邊路過,可就在拐彎的時候,他聽到車後傳來一聲尖叫,而前面衝出了一個小女孩,似乎是想要去撿掉在路中間的球,沈燃猛地踩了剎車,方向盤向旁邊打去,可雪天路滑,他即使用力踩著剎車,也無法阻擋車繼續沖向前,車身撞在了欄杆上,從山邊翻落了下去,小女孩抱著球嚇得哭了出來,他的父母連忙從後面趕來,撥打了120。
「這裡是S市電台播報,盤山公路段發生車禍,一輛車發生故障,一輛車翻下山崖,此路段正在處理事故,請其他廣大司機繞行,以免發生擁堵。」
電台新聞播報著這條信息,不少車輛紛紛避開了這條路。
從山上摔下去的時候,沈燃那一瞬間是懵的,直到劇烈的疼痛涌了上來,讓他幾乎喊不出聲,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擠壓著,無法呼吸,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裡涌了出來,手腳幾乎沒有感覺,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意幾乎將他包圍住了。
是……要死了嗎?
他腦海里混混沌沌的想著,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什麼,蛋糕盒子早已翻倒,上面沾滿了沈燃的血,他眼前一片血紅色,整個人躺在車裡,能感覺到生命力的抽離。
坐在客廳里的柏澤有些局促不安的來回走動,不知道為何,他總是感到有些心慌,可他說不出是為什麼,他看了眼手機,確定離他剛剛打電話才過了十分鐘不到,但他總覺得仿佛過去了很久,這種不安的安靜讓他有些焦慮。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再打了個電話給沈燃,手機鈴聲在車裡響起,沈燃勉強睜開雙眼,手機就在一旁,他拼命地想要拿到手機,卻在接觸到手機的那一瞬間,他停住了,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的闔上雙眼,疲憊的垂下了手,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滴落,匯聚成了一灘,他的胸前滿是鮮血,胸膛甚至凹陷下去一些,讓人不忍再看。
二十三年在黑暗中的掙扎,終於在此刻回歸了平靜。
柏澤一次沒打通沈燃的電話,便再打第二次,第二次打不通,就打第三次,直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撥打了多少次,他的手都在不自覺的微微發顫。
終於,一個電話打來了,他看到上面是沈燃的名字,立刻接聽了起來,道,「沈燃,你怎麼了?怎麼沒接電話?你到哪裡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後,道,「請問您是手機主人的家屬嗎?手機的主人出了交通事故,正在醫院,請您過來一趟。」
柏澤的面容微微一僵,他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問道,「交通事故?他人怎麼樣了?」
「當場死亡……請您來醫院一趟……」這電話里後面的話,柏澤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腦海里滿是「當場死亡」幾個字,什麼是死亡?為什麼會死?明明之前他們還打了電話……明明昨天沈燃還答應來陪他一起過生日,明明他還準備了怎麼才能求沈燃原諒……
怎麼……就當場死亡了呢?
這讓柏澤覺得有些荒謬,難以接受。
他連外套都不記得拿了,幾乎踉蹌的找了車鑰匙,立刻開車趕往醫院,他不相信醫生說的,也不相信沈燃會死了,這太奇怪了,實在是荒謬!
柏澤到了醫院的時候,小胖也在這裡,小胖本來就有些胖,以前還能看到兩個眼睛,現在哭的眼睛只剩下兩條縫了,他幾乎牙齒發顫的看著柏澤,他從未用這樣怨恨的眼神看過柏澤,可是這次他豁出去了,眾人根本都沒能攔住他,小胖便撲到了柏澤的身上,他死死的攥著柏澤的衣襟,大聲道,「你現在滿意了!你滿意了嗎!沈哥他沒了!他沒了!」
小胖只能說這句話,他後面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全身都在顫抖,最後崩潰的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金牌經紀人的面具被他丟在了一邊,放聲大哭。
「沈燃呢?」柏澤臉色慘白,他看著旁邊的人問道,「他人呢?不是說他受傷了嗎?他怎麼樣了?」
「柏……柏哥……」一旁的人也面面相覷,有人壯著膽子小聲道,「沈哥他死了,當場死亡。」
「你說什麼呢?他去給我買生日蛋糕了,路上不小心撞了車,受了傷,我來接他回家了,今天他說陪我一起過生日的。」柏澤笑了一聲,他的手在小幅度的顫動,卻強忍著笑道,「他是不是說傷的很重,沒事的……我能等他康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