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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沈燃問道。
「奴才……奴才名叫來福。」來福跪在了地上。
他一直低著頭,在來服侍這位殿下之前,就曾聽聞先帝是死於這位殿下之手,這位太子弒君殺父,兄弟相殘,奪得太子之位,又覬覦帝位,天理不容……
「你回去吧,風雪大,你穿的又單薄,下次當差,記得多穿幾件衣服。」沈燃低咳了一聲,他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回去吧。」
沈燃本想將斗篷遞給小太監,但想了想,還是沒給他,這個時候,他送的任何東西,都可能是要別人一條命的刀子,還是別拖累別人了。
風雪極大,遠比那日在御書房罰跪的時候大多了,沈燃本撐著傘走的,半路便將傘給扔了,逕自往大殿走去。
這幾日這條路,他來來回回的走,閉著眼睛也摸熟了,整個道上只有他一個人,顯得十分冷清。
【999:現在去幹什麼?】
【沈燃:送死。】
鮮血染紅了宮殿的階梯,在下面,蕭寰穿著戰甲,手握兵刃,他臉上沾染了鮮血,馬在他的□□有些不安的跺了跺蹄子,宮女侍衛的屍體橫七豎八。
這是一場兵變。
「太子殿下,還要繼續躲著嗎?」蕭寰朗聲道,「既然殿下來了,又何必不肯出現呢。」
沈燃低咳了兩聲,他將斗篷已經卸下,手裡握著劍刃,一步一步走了出來,他站在台階最上方,沉默的看著台階下面的蕭寰,開口道,「你在做什麼?是要叛變嗎?」
「叛變這兩個字太重,本王可不敢當,只是這叛變的究竟是誰,只怕太子殿下心中比誰都清楚吧。」蕭寰握著韁繩,他眯縫了一下眼睛,「整個京都,不,是整個天下都知道了太子殿下是如何逼死親父,是如何弒君奪位,這一切,殿下有什麼要說的嗎?」
沈燃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蕭寰,火光映得他臉色更加蒼白,沈燃肩頭微微聳動,強壓著低咳了幾聲,嘴裡滿是血腥味。
「太子殿下,你為臣不忠,覬覦帝位,為子不孝,害死親父,為君不仁,明明去看了百姓雪災後的困苦,卻還是加大了賦稅,做戲一場……為友不義,對待自己的恩人,恩將仇報,殺害了我攝政王府全府上下三百餘口。」蕭寰深吸了一口氣,他將劍刃直指沈燃,問道,「你半夜可有驚醒過,可有悔恨過!沈燃,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沈燃:他是真的有點著急了嗎?按道理這個台詞應該是其他NPC說的,他倒是一次性都給說完了。】
這次999沒有回答沈燃。沈燃笑了幾聲,他反手握劍杵地,笑嘆道,「你說得對,你說都對,本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可本宮只要活著一日,就永遠都是太子,這天下就是本宮的。」
他死死盯著蕭寰,明明是在笑著,可是眼裡卻生疼,他咬牙道,「本宮絕不後悔。」
蕭寰拿過弓箭,箭矢刺中沈燃的心口時,沈燃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了,他往後退了一步,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他用力握住了劍柄,半跪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唇角淅淅瀝瀝往下滴落,他聽到台階下面,那些兵士都在歡呼,火光越發耀眼了,讓他眼睛疼得難受。
第二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卻遲遲沒有射出。
沈燃扯起了唇角,笑了一聲,他嘴唇微動,似乎是說了什麼,可是誰也聽不到,緊接著沈燃便感覺到了眼前陣陣發黑,他想要努力撐起身子,卻怎麼也起不來,鮮血不斷嘔出,他止也止不住,最後身子一歪,從高高的階梯上重重滾落了下去。
所有人,所有軍士都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被一劍穿心,從象徵著皇權的台階上狼狽滾落了下來,他們看到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躺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下流出,將旁邊的雪都染紅浸透。
「誅殺叛黨!」
「誅殺亂臣賊子!」
「為皇上報仇!以振朝綱!」
……
——噗嗤!
軍士們的兵刃刺進了沈燃的胸膛,無數的兵刃,幾乎要將他刺成了篩子,他能感覺到內臟幾乎被攪的粉碎,但是居然沒什麼痛感了,可能是人死之前,連痛覺都沒有了。
鮮血從他的嘴裡大口大口湧出,夾雜著碎肉,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天空飄下的白雪,還有眼角餘光處的火焰,他的鮮血染紅了軍士的冰刃,身上的衣服也破敗不堪,滿是血跡。
沈燃艱難的呼吸,可是他做不到,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他像是在人群里尋找著誰,但是眼前越來越黑了,直到什麼也看不到,他都沒能找到想要找的那個人。
又沒能好好的告別。
他心裡想著。
【999:人死如燈滅,不管怎麼樣,他的仇恨值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了。】
沈燃緩緩闔上眼睛,在最後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了誰握住了他的手,但是他沒力氣了,再也睜不開眼睛。
一個人人唾棄的太子殿下伏誅,率軍進入了皇宮的攝政王便成了天下的救世主,因為太子殿下謀殺君主,覬覦帝位在先,所以蕭寰這麼做,充其量也就是為皇帝報仇。
宗室子弟死的差不多了,能力強大的只剩下一個蕭寰,可即便如此,大臣們眾說紛紜,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讓蕭寰繼位,成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