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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讓死去的人回來嗎?」沈燃笑了一聲,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氧氣罩,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而後面色蒼白的看著賀恆,見他緊張的起身,笑道,「你還不明白嗎,如果我想死,你擋不住我……賀恆,我們真的結束了,你有你的未來,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就此結束吧。」
「可我不想結束。」賀恆看了眼儀器,見沒太大問題,這才鬆了口氣,他一字一句道,「我們之間不能結束,你答應過我,會永遠陪我。」
「如果和你在一起,對我而言只是折磨,你是不是要看著我在你身邊一直被折磨著?」沈燃眼底帶笑,他輕聲道,「那你不如見在殺了我,帶著我的骨灰,想帶多久帶多久,我對死後的世界,從未像見在這樣嚮往。」
他的世界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生存的意義都沒有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賀恆小心翼翼的握著沈燃的手,沈燃的手有些冰涼,像是怎麼也捂不熱,他低聲保證道,「我再也不會讓你難過了。」
*
沈燃的病情穩定後,便轉入了普通病房,他每日都看著窗外,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賀恆好幾次都想跟他說話,可用盡辦法也沒法進入到沈燃的世界裡。
他徹底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肯接受來自任何人的善意或者惡意,真正的獨自一人。
「賀少。」林業也知道一些關於沈燃的情況,不敢多說些什麼,他站在門口,喊了聲賀恆,賀恆聞言將手裡的蘋果放在了桌子上,走的時候不忘記把水果刀一併帶走了,房門關上後,他問道,「怎麼了?讓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查到了,我也把她帶來了,就在樓下車裡,賀少你要不要和她聊一聊?」林業問道。
「好,你在這裡看著沈燃,別讓他出問題。」賀恆將手裡的水果刀扔給了林業,把他嚇了一跳,賀恆走後,林業才進了屋子,縮瑟到了角落裡。
沈燃坐在床上,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業,笑了一聲,「他走了,讓你來盯著我了?」
「賀少去辦點事,等會就回來。」以前沈燃在星匯集團的時候,林業就聽聞過他的名聲,此刻雖然沈燃面容蒼白,但他還是有些畏懼,道,「沈總,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如果你真的是他朋友,就勸他放手,及時止損。」沈燃扯了扯唇角,道,「沒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沈總,賀少他是真的真心對您的,您想當初他為了您,多瘋狂啊,您對他要有點信心。」林業也不敢說太多,他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之前欺騙沈燃的一些事情,有的還是他出謀劃策的,這要是被沈燃知道了,林業也不敢想像後果會是什麼。
「他的執著用錯人了。」沈燃無奈低嘆了一聲,側眸看了眼林業,道,「如果我是你,我見在就回勸他離我這樣的人遠一點。」
林業不敢吭聲。
在醫院樓下的車裡,賀恆剛剛上車,就看到坐在裡面的女人,女人看上去過得還不錯,珠光寶氣,見著賀恆立刻知趣的喊「賀少」。
「你就是星匯集團早起的財務?」賀恆開口問道。
「是我,來的時候林少就跟我說了情況了。」這女人倒是不拐彎抹角,她頓了頓,道,「當年的那件事情,的確是有問題的。」
「是我爸讓你做的?」賀恆問道。
女人愣了一下,隨後搖頭道,「這件事情的確是你家人讓我做的,但是不是賀董,而是賀夫人,當時賀董是不同意的,等到後來,塵埃落定,一切都弄好之後,賀夫人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賀董,然後才有了後來一出。」
賀恆沉默了許久,他低聲道,「你的意思是,對沈燃家做的那些事情,其實是我媽主導的?」
「是這樣的,賀董和沈董是好友,如果不是後來沒法回頭了,估計也做不出這事兒。」女人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情,我也有錯,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後來沈燃也步上了這條後塵。」
小小的車裡,賀恆從這曾經的財務嘴裡聽到了太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有些他曾經也有所懷疑,但是都未曾深思,或者說不敢去深想,見在聽到這女人的話,心中反而沒多大驚訝。
「唉,沈燃這孩子是真的可憐,我還記得沈董事長自殺那天,他剛剛從學校出來往回趕,還買了蛋糕,結果親眼目睹自己父親的死亡,衣服上啊,全是他爸的血,他就愣在原地,攥著那個蛋糕袋子,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太可憐了。」女人搖頭道,「後來,他媽也一病不起,然後就自殺了,我聽人說,他媽自殺那天,小沈燃正去寺廟裡給他媽求平安符,路上還被路過闖紅燈的車蹭了一下,褲腿和手掌都破了,一瘸一拐回去的,結果一開門……」
女人後面的話沒說完,賀恆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他的呼吸微微一窒,心頭微微泛疼,他啞聲道,「後來他怎麼長大了?是被領養的嗎?」
「不知道,後來沈燃把他爸媽都埋了,在葬禮那天下著大雨,小孩子站在墓碑前面,然後就暈倒了,一看才知道他發燒了,整個人病的說胡話,送去了醫院……再後來,就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了。」女人看了眼賀恆,而後道,「有人說他是被福利院收養了,也有人說他是去投奔親戚了。」
「他不會去投奔親戚的。」賀恆對沈燃這個性格太了解了,看起來溫和,實則倔強的要命,又冷又傲,「他本該有無限風光的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