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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沈燃,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雪還在下,他的衣袍上滿是風雪,將人護在了懷中,明明身形踉蹌,可手上卻穩穩噹噹,生怕將沈燃摔了。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的山下,山下的馬車還在,他將沈燃放進了馬車裡,道,「回玄一宗。」
「是,主上。」黑袍人說道。
黑袍人駕車,白赦在馬車裡陪著沈燃,為他整理一下頭髮和衣物,低聲道,「弟子知道師尊愛乾淨,只是現在著實沒辦法,等回了玄一宗,弟子定然為師尊仔細梳洗,任憑師尊責罰。」
他的手觸碰著沈燃的身體,能感覺到透著身體傳過來的冰冷,可他卻並不在乎。
車行駛的時候經過了之前的懸崖,曾經他就是在這懸崖被逼的跳下去,後來才遇到了傳他靈力的人,也是在這裡,那白衣女子告訴他,是他師尊要斬草除根的。
黑衣人見白赦對這裡有些愣怔,便開口道,「之前清若就是在此圍攻主上,幸好主上無礙。」
「清若?」白赦愣了愣,他問道,「你認識?你怎麼知道的?」
這些黑衣人是魔修,可是追殺他的人說是沈燃派的,沈燃不可能和魔修有關係,可現在黑袍人卻能一語道出當時的事情,更是直接稱呼那名女子為「清若」。
「屬下認識他,她與我都是同樣的人。」黑衣人開口說道。
「一樣的?她也是魔修?」白赦問道。
「她不是魔修,但是也和我們一般,憎恨著玄一宗。」黑衣人並不知道白赦誤會了什麼,只是如實的說道,「主上這是怎麼了?」
「你師尊派我等前來斬草除根的。」
「你怎麼知道宗主就沒來呢……」
……
字字句句猶在耳邊,可是現在卻有人跟他說,這是這白衣女子騙他的,根本沒有這回事,他的師尊從沒想過斬草除根,他曾經以為沈燃戴著面具,自稱「林歲」是為了接近他,然後殺了他。
所以……直到剛才,他都對白衣女子的話深信不疑,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一切都是錯的,全部都是錯的!
那他……對沈燃做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麼?
一時間,白赦心口巨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向後仰倒,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沈燃的身影,下意識想要伸手攥著,「師尊,師尊……你看看我……」
而後白赦終於撐不下去,闔上了雙眼。
*
白赦醒來的時候,身體沉重的幾乎抬不起手來,他一醒來就下意識的尋找沈燃,勉強撐著身子摔下了床,這動靜立刻引起了外面弟子的注意,林妙妙第一個跑了進來,她扶起了白赦,道,「師兄?你怎麼了?」
她還是不習慣叫白赦為宗主,在她心裡,宗主從來就只有一個,白赦也並不計較。
「師尊呢?師尊去哪裡了?」看不到沈燃,白赦頓時慌了,「他去哪裡了?」
「大長老已經將宗主的身體放入冰棺,埋葬於後山了。」林妙妙低下頭,道,「宗主生前性情灑脫,不喜束縛,他曾經說過如果可以,他喜歡在山林之間生活,也不想被禁錮於宗門之內。」
可諷刺的是,最喜歡自由灑脫的他,卻是被禁錮最深的一個,最後更是斷送了性命。
「下葬?冰棺里?是誰允許的?是誰做的?!我還沒同意,師尊還沒死!誰做的!」白赦眼睛都爬上了紅血絲,若非有人攔著他,他就要直接出去了。
「師兄,師尊已經走了,你就別再折磨他了,難道你要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嗎?」林妙妙大聲的吼著,「他活著的時候,師兄沒有對他好過,百般折磨,現在他死了,師兄倒是萬般不舍,心痛難忍,可是有用嗎?」
白赦闔上雙眼,他死死咬著牙,片刻後才低聲道,「我知道了……我要去見他,見他的……墓碑。」
玄一宗其實有專門埋葬弟子和長老的地方,還有宗主的墓室,這些都是禁地,可是沈燃卻不在這裡,他的墳墓就在這竹林里,安安靜靜的,沒有旁人打擾,也能看著整個玄一宗。
林妙妙扶著白赦找到了沈燃的墳墓,小小的土包還是新的,墓碑也是新的,白赦愣怔的看著這新墓碑,手指微微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想和師尊聊聊,你先走吧。」
雖然白赦沒有挑明,但是林妙妙也能看得出白赦對沈燃的感情並不一般,已經超過了師徒,觸碰到了更加隱秘且不可提的關係。
「好……我想宗主看到你,也一定很高興。」林妙妙說道。
林妙妙走遠了之後,白赦靠在墓碑旁邊,他低聲道,「師尊,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我剛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玄一宗了,我還以為我把你弄丟了……不過好在,你沒有丟。」
他低聲斷斷續續的和沈燃說了很多,似乎要將自己這些年一直藏著的話都告訴沈燃。
【沈燃:這是追悔莫及了吧?】
【999:是這樣的,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得而復失了吧。】
可惜了,這個世界什麼靈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最後的黑化值的百分之一,消失在了這裡,白赦靠著墓碑,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而後999就告訴了沈燃,白赦的黑化值清零了。
【999:要直接去下一個世界,還是再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