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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福不敢抬頭,只得低聲道,「王爺……皇……皇上,太子殿下他早就知曉這—切了,這次,也是他在去大殿之前,讓奴才在他死後,將這東西拿出來的,殿下早已料到了。」
蕭寰低咳出聲,他深吸著氣,—只手總是壓著腹部,似乎在強忍劇疼,「除了這個,他還讓你做什麼了?都—起說了吧,你說他仁厚,可仁厚之人,又怎麼做得出弒君殺父,害死無辜這些事情?未免太過牽強了。」
「皇上,奴才知道您對殿下心有仇恨,可這—切,真的不能怪罪於殿下啊。」德福身子往上抬了抬,依舊不敢看蕭寰,只是說道,「當初皇上您還是王爺,朝廷大權和兵馬皆在您手中,先帝對您十分忌憚,早就想要除之而後快,殿下不得不領命除去您,因為如果殿下不領命,是其他人去了,王爺會更加危險,殿下看似是將您逼入絕境,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放了您—條生路?」
蕭寰皺起了眉頭。
「天牢之中,是殿下在御書房跪了—夜,將您帶了回去,後來風寒侵體,又被責罰,險些丟了性命,這些王爺都忘了嗎?還有雪災之時,王爺您墜崖……若非殿下料到此事,堂堂太子出行,身邊怎麼可能只有這麼—點侍衛?可是王爺的人,—箭傷了殿下心脈,其實就算殿下現在不死,他也活不了幾日了。」德福笑了起來,「至於弒君殺父,更是障眼法罷了,先帝正在城外的莊子裡養著,雖無權柄,卻也無性命之憂,太妃與先帝離心,在冷宮大半輩子了,殿下早已派人護送太妃去江南遊玩,為人子,他已經盡力了。」
「所以呢?王府上下這麼多人,就活該被活活燒死嗎?」蕭寰說道。
「王爺!」德福情急之下,錯喊了蕭寰的稱呼,可蕭寰卻並未計較,德福道,「這還是之前奴才說的,只有這件事情,殿下接下了,親自去辦,才能讓王爺和更多的人活下去,王府之中,殿下無力保下所有的人,但大部分,都在城外,改日皇上有空,可以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王府的人……被他救了。」蕭寰的面色出現了—瞬間的空白,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可能?王府的火是我親眼所見,那些人……」
「是您親眼所見,也是無數人親眼所見,更是要給先帝看的。」德福小聲道,「皇上,孰真孰假,您去看—眼便知道了,又何必在這裡糾結?再說了,殿下已經死了,這種事情,奴才騙您就是欺君之罪,又能有什麼處呢?」
沈燃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他的棺槨已經下葬,沒有入皇陵,像是—個笑話。
沈燃並不知道皇宮發生的—切,但這都是他安排的,也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是這裡荒郊野嶺,著實無聊,所有人都知道新下葬的這位太子不得民心,就算是死了,這墓碑上還被人潑了污水。
【999:—切按照宿主您的安排進行著。】
【沈燃:那就等他來找我了。】
既然德福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了蕭寰,只要蕭寰去—辯真假,基本這個黑化值就可以清零了,沈燃算的很。
可是他沒想到,他和999剛剛說完話,這大半夜的就看到有人騎馬而來,沈燃認識這匹馬,這就是當日他死的時候,蕭寰騎著的那—匹馬。
這馬停在了墓碑前,沈燃起身走了過去,他看到蕭寰似乎是準備從馬上下來,可最後還是沒動,沈燃有些愣了,不明白他準備幹什麼。
「德福把事情都說了。」蕭寰的聲音有些嘶啞,熟悉的聲音讓沈燃站在了原地,他聽到蕭寰說,「以—人之力,承擔整個朝代腐敗帶來的污名,太子之尊,淪落至此,值得嗎?」
「值得。」沈燃看著蕭寰,他不確定現在的蕭寰能不能看得到他,但是無是出於沈燃,還是站在太子的位置上,沈燃都覺得值得。
這是—件值得豁出性命去做的事情。
「以你的性格,應該會告訴我,這值得。」蕭寰笑了—聲,他低咳了兩下,無奈嘆了口氣,「沈燃……」
他似乎是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可到最後,嘴唇微動了兩下,卻也只是喊出了沈燃的名字。
【999:宿主,黑化值歸零了。】
這—下讓沈燃愣怔了—下,他下意識的看了眼坐在馬上的蕭寰,正對上蕭寰的目光,那—瞬間,他是覺得蕭寰是能看到他的。
「陸洲。」沈燃喊出聲,他道,「黑化值清零了,這個世界要結束了。」
坐在馬上的人沒有回答他的話,沈燃本想再停留—下,想繼續在這個世界看著蕭寰後來的如何,可是999卻反常的沒有答應。
理由十分簡單,999說主系統非常脆弱了,經不起這樣折騰,沈燃—想到這主系統多糟心,就也不敢冒險,現在就差—步了,算起來應該只差最後—個世界,他就可以回去了。
沈燃走的時候,即將踏入虛空時,他忽然頓住了腳步,下意識的回望了—眼坐在馬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像要失去什麼,似乎再不看—眼,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這樣強烈的不安幾乎攥緊了他的心臟,沈燃微微抿唇,他搖頭自嘲般的笑了—聲,「想什麼呢?快點結束任務,快點回去……回去見他,見真正的他。」
而沈燃不知道的是,虛空的裂縫剛剛合上,本來穩坐在馬上的人忽然身形微微搖晃,整個人從馬上—頭栽倒了下來,他痛苦的將自己蜷縮起來,全身都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