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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宗,以後就交給你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讓他們受委屈。」沈燃唇角的鮮血一直往下滴落,他低低的喘氣,近乎溫柔的看著秦間玄,這眼神讓秦間玄誤以為自己回到了當年和沈燃一起在小木屋時的場景,沈燃溫聲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人死不能復生,我沒法還給你什麼,你我之間,也永遠無法回去。」
這一切秦間玄早就知道,可他一直下意識的在忽略,但是這次被沈燃說出來,他搖頭道,「不是的,沈燃,我們不是不能回去,你打開陣法,你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麼了?」
只是片刻而已,沈燃的身下已然匯聚了一灘鮮血,甚至浸入了地里。
「萬花谷一行人,沒了谷主,只是一盤散沙,其他人也是,我想他們對你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了,算我送給你的禮物了。」沈燃他低低悶哼了一聲,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疼的厲害了,秦間玄無論怎麼說,沈燃都沒有把陣法打開,不是他不願意,是他現在根本沒力氣了。
「沈燃,你聽我說,我什麼禮物都不要,如果你不想要我在這裡,我立刻走,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也絕不會打擾你,我求你,你讓我出來,你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麼了!你在流血你知道嗎!你沒有靈力,你強行動用,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秦間玄幾乎要奔潰了,他顫聲道,「你不能這麼對我,你要我看著你死嗎?你到底有多恨我?」
沈燃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無力的倒在了一旁,劍刃還插在土地,滿是鮮血,秦間玄目眥欲裂,這比之前還要痛苦,魔宗那次,他是因為重傷出不來,而這次……則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心神俱裂,猛地噴了一大口鮮血。
「我求你……」秦間玄幾乎跪了下來,「你不能……不能這個樣子……」
邪劍就在他的手邊,可他沒法做,剛剛沈燃倒下的時候,這陣法晃蕩了一瞬,秦間玄便立刻知曉這陣法的陣眼就是沈燃自己,若是他一劍劈開了陣法,只怕沈燃會頓時沒了性命。
沈燃仰倒在地上,他偏頭看向秦間玄,嘴裡的鮮血大口大口往外涌著,身子不受控制的痙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輕輕的抬著手,似乎是想要觸碰秦間玄,秦間玄也立刻遞出手,可他們兩人之間隔著那層看不見的陣法,無論如何也無法觸碰,沈燃幾乎是無奈的看著秦間玄,眼瞳里的光逐漸散了,手無力垂著下來,闔上了雙眼。
陣法在這一瞬間全部崩潰了,插在土裡的那把劍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在秦間玄的眼前崩裂成了數片。
秦間玄將沈燃抱在了懷裡,龐大的靈力往他的身體裡灌入,可這身體就是個空殼,人死了,軀體便也沒了作用,無論灌入多少靈力,都半點反應都沒有。
然而秦間玄仿佛是不知道這點一般,固執的往裡面繼續灌入,直到他自己的手都開始顫抖,臉色煞白,百草長老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後,臉色頓時一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給沈燃把脈,手稍稍僵了一下,旋即抬頭看向秦間玄。
「救他,求你,救他,他還年輕,他一直都為了天一宗做事,他為了這麼宗門付出的太多了,他……他沒有一天真的為自己活過,我求你了,救救他吧。」秦間玄此刻已經顧不上別的了,他幾乎懇求道,「他真的……不能死。」
「……」百草長老頓了頓,他深深的看著秦間玄,好一會兒後才道,「秦宗主,還是要認清現實,寒危長老已經走了。」
秦間玄的眼神頓時變得兇狠異常,他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小聲道,「不會的。」
明明昨天,他們之間還好好地,沈燃還說了等他回去,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呢?他還有很多話都藏在心裡,還沒和沈燃說。
他的掌心極為黏膩,沾著鮮血,身上也沾染了沈燃身上的血,他湊近著沈燃,低聲道,「我們走,我們回去。」
「秦宗主,你要帶寒危長老去哪裡?寒危長老乃是我天一宗的長老,更是新宗主,他若身死,必然要葬入我天一宗的墓地才行。」百草長老剛要準備攔住秦間玄,便被他的劍氣直接震開,剛一動,邪劍的劍刃便已經指在了他的脖頸上,他一時間不敢動彈。
「他還沒死,我要帶他回去,他與我已經成親,這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我要帶他回去。」秦間玄頭也不回道,「我答應過他,絕不對天一宗的人動手,但你們也不要攔我。」
百草長老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看到秦間玄這副模樣,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這一路上,都是鮮血,滿地的屍首,但是這麼多人之中,沒有一個天一宗的人,其他天一宗弟子看著秦間玄將人抱在懷裡,一路走下了山。
「剛剛……寒危劍尊殺了好多人。」
「簡直殺瘋了。」
「但是……他沒動天一宗的人,他現在……還算是我們的宗主吧?」
「萬花谷,千寒門……好多,幾乎都滅了……這……」
「管他呢,老宗主死後,宗主被囚,這些人就一直在天一宗作威作福,死得好!」
……
這些話都被秦間玄丟在了身後,他抱著懷裡人回了之前住著的屋子,屋子裡長時間無人居住,竟然結了些許灰塵,不遠處的山坡上,還埋著溫淺,那是沈燃親手做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