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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燃艱難掛號,今天醫院的人不少,他排隊時便覺得有些站不住了,直到靠著牆才算是好些,全部手續弄完了,沈燃幾乎已經有些脫力,他經常性胃疼,但是卻沒有一次會疼成這個樣子,他眼前都有些發暈,感覺世界都和他分離,他的身子略微搖晃了一下,便被人扶住了,沈燃轉頭便看到賀恆冷著臉道,「要死也別死在我面前,回頭又得把罪名扣我頭上,你這是準備坑我一家人呢。」
「那你可以鬆手。」沈燃笑了一聲,他沒什麼力氣,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疼的幾乎無法直起腰,喉嚨里總是漫著血腥味,「說不定我就真的死了呢。」
賀恆扶著他的手微微一僵,沒有吭聲。
到了沈燃的時候,醫生問了他幾個問題,也覺得這個疼法不太正常,讓他去做了個檢查,檢查結果要兩天才能出來,不過醫生也開了點藥,這次賀恆倒是拿著單子去買了藥,隨後將藥扔給了沈燃,道,「記得報銷。」
「知道了。」沈燃被賀恆扶著上了車,他靠在后座,整個人仰著頭,額角青筋暴突,手死死壓著胃部,疼的讓他有點喘不過氣,賀恆從後視鏡看了眼他之後,問道,「是在扛不下去就住院,在這裡演苦情戲給誰看?我也沒什麼能讓你繼續騙的了。」
沈燃聞言,他看了眼賀恆,隨後閉上眼睛,道,「幾點了?」
「六點半。」賀恆說道。
「去酒店。」沈燃深吸了一口氣,壓著疼道,「等會還有飯局。」
「你瘋了嗎?想要錢也不至於這麼拼命吧?」賀恆猛地轉過頭,他看著眼前這個明明疼的滿臉冷汗,眸光依舊清明的人,他問道,「難道錢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沈燃沒什麼力氣和賀恆較勁,他艱難的從一堆藥里找打了止疼片,直接咽下去兩片,極其苦澀的味道從口腔里傳來,反倒將喉嚨里翻湧的血氣壓下去了,他臉色蒼白的笑了一聲,「對,比我的命重要。」
「果然,真是你能說出來的話。」賀恆嗤笑了一聲,他一腳踩著油門,往沈燃所說的酒店開去,他道,「如果你那天死在了飯局上,我都不覺得意外。」
「那是不幸。」沈燃笑了。
車到了酒店的時候,止疼藥的藥效已經發揮了作用,沈燃面色蒼白的進了酒店,賀恆作為助理,他是不需要陪同的,可不知為何,沈燃還是將他帶在了身邊,賀恆冷笑道,「是為了讓我看你現在多風光嗎?」
「是啊,所以你得好好看著,儘快熟悉公司事務。」沈燃頓了頓腳步,隨後道,「至少證明一下你不是一個紈絝子弟。」
沈燃這說教的模樣和之前在賀恆身邊的時候像極了,賀恆愣了一下,旋即眼底掠過了一絲怒意,他咬牙道,「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噁心。」
沈燃沒有說話,只是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這場酒局對於沈燃而言並不算友好,但是他不得不參加,這是賀老爺子之前留下來的一些爛攤子,如果沈燃想要讓星匯集團發展的更好,這些爛攤子就必須全部解決掉。
賀恆一直都知道沈燃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他從來不知道沈燃褪去了不近人情的一面,也能在酒場混的風生水起,八面玲瓏,他坐在那裡,就可以帶動一桌的話題,對於這點,賀恆忽然想起賀父對沈燃的評價「天資卓越」,如今看來,賀父說的沒錯,沈燃天生就很適合混商界。
一場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沈燃已然喝了不少酒,甚至有些人準備敬賀恆的酒,也被沈燃攔下一併喝了,局過半場,他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中途藉口出去一趟,直接去洗手間吐了,賀恆不放心的跟了過去,卻並未進去,只是在門外聽著沈燃嘔吐的聲音,心中有點複雜。
「你怎麼出來了?」沈燃一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賀恆,他愣了一下,旋即道,「等會別喝酒。」
他臉色比之前又蒼白了一點,賀恆看他的樣子,開口問道,「你又吃止疼片了?」
「是啊,心疼了嗎?」沈燃笑著轉頭看了眼賀恆,賀恆聞言立刻冷下了臉色,諷刺道,「是啊,我心疼你了,你不就是想聽這個嗎?」
沈燃頓了頓,他收斂了神色,垂眸道,「我知道了,我不該提這個話題。」
這次賀恆沒再跟著他進包廂,一直到酒局散場了,賀恆看著沈燃將那幾個老總送上了車,他自己的腳步都已經站不住了,賀恆走到他身邊道,「要去醫院嗎?」
「回家。」胃部因為攝入酒精過多,已經開始灼燒般的疼,他艱難道,「把車開過來,送我回去。」
「你遲早……」不等賀恆說完,沈燃便唇角微揚,打斷了他的話,道,「我遲早得死在這裡……這可不行,這會害了別人。」
賀恆嗤笑道,「那你可真是會為別人著想。」他的語氣說不出的諷刺,一字一句都像是扎進了沈燃心頭的刺,沈燃微微抿唇,並未反駁。
車行駛在大街上,夜已經深了,路上幾乎沒人,賀恆看著後視鏡里的人,沈燃側身靠著窗戶,他的手依舊抵在了胃部,能看得出胃部的疼痛又開始在作妖了,賀恆收回了目光,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將沈燃送回了家,他便直接離開了。
半夜沈燃驟然感覺胃部一陣劇疼,他猛地起身,往浴室跑去,抱著洗手池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口腔里滿是濃烈的血腥味,他垂眸看著洗手池裡的鮮紅,全身都僵住了,隨後他的手微微顫抖,打開了水龍頭,將鮮血沖了下去,安靜的洗漱了一下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躺會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