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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就在沈燃意識都有些游離的時候,忽然聽到老皇帝的低咳聲,他連忙跪好了,低著頭,老皇帝似乎是批完了奏摺,他沉默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沈燃,燭火搖曳了一下,他開口道,「太子,你可想早日坐上朕這個位置啊?」
沈燃本有些疲倦,一聽這話,瞬間清醒了過來,冷汗浸透了衣衫,他趴伏在地上,卑微到了極點,道,「兒臣不敢,兒臣絕無此心。」
老皇帝笑了一聲,說不上來是嗤笑,還是什麼其他意思,沈燃不敢抬頭,好一會兒後,老皇帝才說道,「你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就算有點想法也是正常,這樣藏著掖著反倒顯得不光彩。」
「這冬日大雪,城內房屋倒塌,傷了不少百姓,城外又有雪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老皇帝坐在椅子上低咳了幾聲,他嘆了口氣。
「兒臣遵旨。」沈燃低頭說道。
他起身的時候,身形微微踉蹌了一下,一旁的首領太監扶了一把,這才站穩了,緩緩往御書房外走去,在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老皇帝的聲音,道,「太子,這個天下是沈家的天下,只能姓沈。」
「是,兒臣知曉了。」沈燃說道。
沈燃離開後,首領太監回到了老皇帝身邊,奉茶低聲道,「皇上,太子殿下年紀尚輕,且……」
「你也要為他求情?」老皇帝的手微微一頓,面不改色的問道,首領太監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太子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朕心裡清楚的很,他算是朕的幾個兒女里最像朕的,看似溫和有禮,實則狡詐固執。」老皇帝冷哼了一聲,「他和蕭寰的那點事情,朕怎麼會不知道?」
「可殿下不是已經將王府給燒了嗎?攝政王也落得一個階下囚的下場了。」首領太監說道。
「那又如何?朕是皇帝,是天子,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誰生,就是誰生,想要誰死,誰就必須死,沒有人能忤逆朕。」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他漠然的看著窗外,「忤逆者,格殺勿論。」
沈燃回到了東宮後便卸下了,讓人去準備行禮,正如老皇帝所說,這場雪下得太久了,已經釀成雪災,如果不加以控制,帶來年開春,只怕要瘟疫橫行了。
老太監為沈燃端了薑湯,他道,「殿下身子骨需要靜養,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寒風?」
「聖旨不可違。」沈燃靠在塌上,他疲憊的微微闔眼,「順便去把蕭寰的東西也收拾一下,他要和本宮一起出去。」
「王爺?」老太監有些不理解。
沈燃睜開雙眼,靜靜的看了眼老太監,道,「倘若他跟本宮出去,也就是吃些苦頭,不至於送了命,可若是繼續獨自留在東宮裡,父皇是不會留下他的。」
【999:老皇帝的性格,你大致已經摸透了。】
【沈燃:自古帝王多疑,倒也正常,只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沈燃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要把蕭寰帶在身邊,他才會覺得安心一些。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蕭寰的耳中,他似乎並不驚訝,應了聲後,便也讓南兒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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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行是大事,不管沈燃願不願意,這件事都會弄得人盡皆知,官員皆以為太子只是來走個過場,卻沒想到沈燃是親自查探受災情況,關心災民,甚至在冰天雪地里去農莊,路上險些摔了,幸好被蕭寰順手扶了一把。
「殿下小心一些,這要是摔著了,只怕傷得不輕。」蕭寰微笑著說道。
沈燃看著他的神情,一時間也摸不清這人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他微微抿唇,而後道,「本宮知曉了。」
「殿下是要把這附近的農莊都走上一遍嗎?估計也得十天半個月吧?」蕭寰問道。
「來不及的。」沈燃看了眼被白雪壓垮的房屋和農作物,他道,「大致情況本宮已經清楚,回去會讓人擬定救災的策略,順便明日去一趟靜安村那邊,聽說那裡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
「明日嗎?大雪一直沒停,恐怕山路難行。」蕭寰說道。
「不用帶太多人,主要就是看一下受災程度。」沈燃低咳了幾聲,面色微紅,可嘴唇卻是蒼白的,他裹著披風,道,「時間緊迫,切不可耽擱。」
這幾日的探訪,他已經知曉了老皇帝都做了些什麼,苛捐雜稅,賦稅日益加重,且官僚權利越來越大,壓迫的普通百姓喘不過氣來,而老皇帝一直放任著……
這個國,這個家,撐不了千秋萬代,甚至連這一代,都一不定能撐得過去了。
沈燃回去休息了一下,蕭寰也在他身邊,開口問道,「最近幾日看你都沒什麼力氣,是身體不適了?」
「大概是久違出宮,有些緩不過來吧。」沈燃頭疼欲裂,他揉了揉眉心,躺在塌上,手虛虛的握著蕭寰的手,不知道何時便睡著了。
蕭寰垂眸看了眼沈燃的手,毫不猶豫的將手撤了回來,用旁邊的茶水沖洗了一下,似乎極為嫌棄。
「王爺,殿下是睡著了嗎?」南兒端著湯藥走了進來,道,「太醫說殿下恐有高熱,還是得喝點湯藥才行。」
「你放在一邊吧。」蕭寰看也不看,好一會兒後,他忽然說道,「明日去靜安村。」
「是,已經安排妥當了。」南兒想了想,道,「可是王爺,如果這樣……殿下會不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