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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易舟緊閉雙眼, 臉色蒼白,冷汗淋漓, 像是快死了一樣。
自己確實,好像有點渣。
大寫的拋夫棄子……
等等, 初玖忽然睜開眼:「你沒懷孕吧?」
風易舟眼神冷冽,宛若萬里冰封,「你說呢?」
初玖開始思考雄性藤蔓精能不能受孕的問題,懷孕了是生出種子還是怎麼樣。
她坐在床上,看風易舟在另一邊沉默,好像他們之間除了那種瘋狂的事情再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而漸漸恢復的記憶告訴她——
曾經的風易舟是一個有點小傲嬌,小害羞又可愛漂亮乾淨的大男孩。
最重要的是,充滿活力與生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
初玖向後一躺,閉上眼睛。
-
從書本覺醒自我意識,被書排除在外,被書中的世界拋棄,徹底斷絕了曾經的人際關係,孤身一人來到了奇異而光怪陸離的土地。
沒人知道這是哪裡。
這般詭麗的景色,任何雜誌上都沒有介紹,新聞也沒有報導,連地圖上都沒有顯示。
初玖扔掉沒信號的光腦,終於承認了一點——
她被放逐了。
因為有了自我意識,而被書中的世界放逐。
也許會有另一個人代替走劇情,甚至代替她的生活,在十九歲的時候見到她的爸媽。
初玖躺在地上,感受日月交輝,時光流逝,滴水未進但卻沒有一點生命消逝徵兆。
她嘲弄的笑了。
不知道自己還要躺在這裡多久,也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只覺得自己的一生也許就要這麼結束。
至於她的身份,她的成就。
她未來要經歷的痛苦。
都是書中的設定。
但卻是她活了十六年真真切切的積累。
那些學習與努力卻被簡單的天才而概括,再之後卻又要讓她跌落神壇,做女主的墊腳石。
初玖想過命運不公,但沒想過會不公平到這種地步。
而見到藤蔓是一個例外。
遇見風易舟更是一個例外。
在藍色海洋中,唯一的綠色,足夠耀眼,足夠獨一無二與眾不同,也足夠吸引她。
初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看著這個唯一的綠色,唯一會開花的植物——
未來再迷茫,也總要前進。
在沒有死之前,就好好活著吧。
初玖找到了特殊的綠色,與它一起,在這片寡淡的藍色海洋活下去。
至於妖怪,從書中出來,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這種。
初玖會和風易舟分享很多事情,大多數是生活的樂趣,而關於書中的事情,只提過兩次,這些被強行加過去,虛假的記憶實在不值到反覆回憶。
和風易舟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風易舟一方面興奮的睡不著,另一方面卻因為用心頭血澆灌花朵而變得昏昏沉沉,不得已而陷入了沉睡。
再之後。
出來了一個老人,不是面容過於蒼老,而是身上瀰漫著一股的老氣,讓人一眼就覺得他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老人最初表現的很少和善,對著她笑了笑:「我是風易舟的長輩。」
很簡潔的自我介紹。
連稱呼也沒說,好像初玖根本不配知道。
他感嘆道:「我從小看著我阿舟長大,以為他會和族中的姑娘結婚,沒想到……造化弄人啊!」
他語氣很溫和,但初玖仍然感覺來者不善。
老人說:「姑娘,你可知,人-妖殊途嗎?」
初玖心想,來了來了。
不過是哪個世界的人-妖戀都會有的經典橋段。
她說:「我嚴格意義,也不是人。」
老人話語一噎,沉默了會兒,「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人-妖殊途是人類提出的說法,大多數先背叛的都是人類,他們為了名利,為了權勢,為了金錢,也許是因為別的,最後用一句人-妖殊途來作為悲劇的結尾,將自己包裝成受害者……」
老人輕嘆:「我不反對你們,但你知道紅色的花代表著什麼嗎?」
初玖試探性回:「一個願望?」
老人淡淡說:「半條命。」
初玖心中一驚,覺得花開始燙手。
只覺得賭上生命做籌碼的愛情,格外沉重。
根本不是她能夠承擔與回應的。
「紅色的花,是用藤蔓的心頭血澆灌而成,並且輔之以禁術,對身體損害很多,中途會經歷很多次失敗,等培育成功,半條命也就進去了。」
初玖微微抿唇,沒有回話,安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知道這片藍色的草是什麼嗎?」
初玖:「是什麼?」
「是世界的盡頭,與另一個世界的交界,現實與虛幻的節點。」
「書外的人可以從這裡進來,但書里的人永遠也沒法出去。」
「離開風易舟。」他說,「我可以帶你出去。」
初玖沉默了會兒,問:「如果我拒絕呢?」
老人沉沉嘆息:「我不想對一個人類動手。」
初玖心想,她也不想和一個老人動手。
——他說的真假不論,但感情的事情,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定。
最起碼,現在,風易舟想和她在一起,而她也想要和風易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