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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綰躺在拜帕身旁,趴在已經完全僵硬的吸血鬼身上。
耳廓抵在他寂靜的胸腔。
沒有心跳,但有著少女壓抑的嗚咽。
「你說,要我永遠陪著你。」
拜帕胸前的衣衫一片濡濕,玄色衣服更加深沉。
「可你的永遠好短。」
衛綰壓抑著哭腔,抱著他輕輕說。
「對不起,拜帕。」
對不起,我曾經說會永遠記得你。
但卻把你忘了。
忘得徹徹底底,留你獨自苦苦煎熬。
-
臥室的房門打開。
吸血鬼奴僕已經守在這裡三天了,他聽到動靜,抬頭看了衛綰一眼,驚到了。
那股如精緻花瓶脆弱的女孩似是被誰打破,化成破碎又尖銳鋒利的碎片。
她眼神清冷,眸色泛著淺淺殷紅。
吸血鬼奴僕彎下腰,迎接這座古堡曾經的主人,亦是從今往後的主人。
他將一本厚重的書交給衛綰:「這是拜帕大人留給您的。」
這本書記載的是吸血鬼的初擁。
最古老的最浪漫的咒語。
最完美的初擁。
以及如何快速掌握並發揮出吸血鬼的能力。
翻到最後,一封信掉了出來。
火漆封在信上,圖案詭麗繁雜。
裡面裝著的是一粒鑲嵌著藍寶石的袖扣。
臥室里吸血鬼安靜又優雅地平躺在床上。
左手扣在右手空蕩蕩的袖口,仿佛握住了最珍貴的寶貝。
第22章
吸血鬼獵人的村落
衛綰抵達的時候,他們還像往常一樣,過著貧窮又千篇一律的生活,裡面人的歡喜與苦痛都像是隔了層紗霧。
埃爾默正在村口巡邏,他見到衛綰時,愣了下,有些無措。
對衛綰的愧疚,與對世界的懷疑是兩碼事。
他撓了撓頭:「你怎麼過來了?」
「拜帕呢?他讓你回來?」
衛綰咬唇:「他在睡覺,我跑了出來。」
埃爾默哦了聲,見她神色憔悴,微風拂過搖搖欲墜,身體狀況脆弱的實在令人擔憂,不由得發問:「拜帕對你不好嗎?」
衛綰搖頭,眼中浮現出色彩:「他對我,很好。」
好到她想回報都無法報答。
埃爾默對她畢竟有些微薄的朦朧好感,在這方面遲鈍也敏銳,自然察覺到了衛綰跟拜帕之間的不同尋常。
與之前在他們村子裡疏離的相處不同,這次提起拜帕,衛綰明顯有了濃烈的感情。
他甚至腦補了一出,人類與吸血鬼兩個不同種族的虐戀情深。
——畢竟拜帕好像不是很喜歡她,連初擁都沒給她。
——而衛綰更像是愛而不自知,一邊逃離吸血鬼一邊又在維護他。
紅髮少年在短短的幾天時間遭受了生活與情感的雙重打擊,情緒低落:「你有什麼事嗎?」
衛綰:「武嶼在嗎?我想去看看他。」
埃爾默持續低沉:「在的。」
他微微皺眉,想了想還是提醒衛綰:「武嶼最近很奇怪,行蹤不定,總是一個人神神叨叨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比他見過的所有窮凶極惡之徒都要可怖。
衛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微微一笑,仍然爛漫如桃花綻放:「謝謝你。」
埃爾默更傷心了,悶聲道:「不客氣。」
他目送衛綰離開,默默祭奠死去的愛情,然後收拾好心情,把所有混亂思緒都摒棄,開始接受一切,過他們該有的生活。
……個屁。
他要逃離這裡。
要逃離這個虛假的世界!
所以他去了傳聲器的設備室,偷聽衛綰跟武嶼的談話,企圖窺探到罩子外的世界。
-
武嶼最近的生活很不好。
每晚都經歷著痛不欲生的虐待,可他連求救都無門。
更何況,他心中雖然懼怕,但卻仍然端著驕傲,不向這群按照既定人設做事的NPC求饒,更沒有向吸血鬼獵人們求救。
而支撐他活下的,是脫離這個世界後,身為掌控者的優越感,是離開以後的復仇。
木門被打開。
武嶼眼神一跳。
白天這個時間點,他總會以為是拜帕來羞辱折磨他。
但沒想到是衛綰。
迎著曦光,有那麼一剎那。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
少女臉上洋溢著動人的微笑,見他躺在床上只剩喘息,高大的身軀宛如被掏空了精氣,小臉不免露出幾分憂色:「怎麼回事?傷還沒好嗎?」
武嶼沉聲:「我沒事。」
他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疤痕醜陋猙獰,將他原本兇狠的五官襯得更加可怕:「你見到艾德里安了嗎?」
衛綰愣了下:「沒。」
武嶼皺眉,浮現出怒色:「你既然能跑出來,為什麼不去見他?!」
「別說什麼你見不到他,只要去求拜帕,他肯給你會帶你去的!」
那種理所當然的質問與訓斥的語氣。
衛綰略顯詫異:「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武嶼氣焰一滯。
他唇線緊抿,誠然,他在衛綰面前習慣了居高臨下做個掌控者,但那都是建立在他身份,地位,學識俱在的情況下。
而不是現在這般無能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