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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很輕,輕的像春天的微風,冬日的暖陽,像鮮花凋零,綠葉泛黃,衰敗蕭瑟。
「一定要走嗎?」
「可以帶我一起嗎?」
那虛無縹緲的腔調,女孩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
衛綰隱約看到男孩顫抖著去解袖扣,紅寶石袖扣咕嚕咕嚕滾到地上,翻落在床邊。
她鬼使神差地挪到床邊,想要撿起袖口,撲了個空。
再抬眼時。
男孩和女孩也都不見了。
那顆紅寶石——
衛綰剛進研究院的時候,武嶼這群研究員對異世界來的外來物種抱有敬畏。
這是潛伏在身體深處本能的對未知的敬畏。
那時候,衛綰還很稚嫩,剛高考完解放,象牙塔中的白到透明的白紙,那群老狐狸試探幾句,不經意就把話套走了。
如果她沉默不語,那還可以有更直截了當的方法。
比如暴力。
在一步又一步的試探與欺壓之下,衛綰幾乎放棄對外界救助。
但對武嶼和他弟弟武話比較有好感。
那種好感是相對之下產生的。
是武話主動提出在玻璃罩之中搭建個安全角落保護她的隱私時產生的。
跟男女之情無關,純粹是在惡意瀰漫的爛臭下,對隱約瞧見救贖光芒的渴望。
直到後來,武嶼跟武話率先邁過玻璃罩接觸她,武話從長相到性格都有些邪氣。
但衛綰當時快瘋了,不管是睡覺還是醒來,就連她發呆都會有群人在觀察,偶爾玻璃罩里還會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群人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好像在看一場大型的滑稽表演,笑的醜陋又噁心。
在這種情況下,衛綰向散發出一丁點善意的武話求救,她真的太想逃離了。
或者說,在權衡利弊以後——
被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觀察研究要比一群人觀察研究好太多。
武話吊兒郎當的,蹲在她面前,距離她大概有一米遠:「救你啊,可以呀。」
他笑了起來,丹鳳眼彎了起來,遮住裡面深深的惡意:「需要東西交換哦。」
衛綰愣了,垂下頭。
她根本沒有能交換的東西。
武話手中拿著細長的教棍,頭部有些尖,戳在人身上很疼,他用教棍勾起她脖子上掛著的當做吊墜的紅寶石袖扣:「這不是有嗎?」
衛綰不記得那是誰給她的,但總覺得很重要。
每次握著它,都能獲得些活下去的力量。
況且,雖然想出去,但也不至於丟掉一些東西,尤其是武話明顯不懷好意。
她雖然沒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接觸下來,也能分得清真善良和偽君子。
更何況,她那個時候已經有些厭世了。
——根本不想再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支撐活下去。
所以,衛綰後退了一步,扯回脖子上掛著的袖扣,縮到角落。
但武話此人,最愛的就是逗人玩,沒有任何底線的玩鬧。
再說了,他家境好,研究院工資也高,本來是看不上一塊寶石的,但衛綰如此護著,他就想奪走。
總之,在哄騙著玩了把感情遊戲但沒成功以後,耐心告罄,或者說惱羞成怒,直接動手扯走了那顆吊墜。
武話穿著隔離服,大手按著她,讓她看著那顆寶石在機器里化成灰燼:「乖乖的,聽話點不好嗎?」
「好了好了,別鬧了,不就是顆寶石嗎?明天我送你幾顆。」武話夾著沖他張牙舞爪的衛綰,覺得她實在太過瘦弱,抬手拎了拎。
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哎,哥,她好弱啊,你看,我單手就能拎起來她。」
武嶼冷冷瞥了她一眼:「小心點,別玩壞了,等會還要抽血。」
別玩壞了。
只是個玩具而已。
只是研究用的小白鼠而已。
玻璃罩映襯出她毫無血色的容顏,與那顆熠熠生輝卻化為粉末的紅寶石很像。
她也終將成為塵埃。
以最慘烈,最殘忍的方式。
「想什麼呢?」吸血鬼醒了,嗓音性感沙啞。
低沉又有磁性撩的衛綰耳根發麻。
衛綰回神,手中空空蕩蕩的,男孩和女孩消失,滾落在床邊的紅寶石也不見了。
她怔怔回:「我是不是不該回家?」
「我聽別人說,如果欲望太大,就會被懲罰。」
「這是貪婪之罪,是不對的。」
有時候她也覺得,她是有原罪的。
唯一的原罪就是,她來自異世。
拜帕皺眉,「誰和你瞎扯的邪門理論?」
衛綰恢復好情緒:「忘了。」
拜帕眉頭皺的很緊,衛綰見到了,抬手幫他撫平,「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比如,忘記了你?
她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失去過記憶。
因為所有的記憶銜接都很正常。
但會不會她曾經來過這個副本,出去以後又忘了?
拜帕猩紅的眼眸充斥著戾氣,清雋的眉毛皺起來,還沉浸在衛綰最初的問題。
衛綰輕輕戳了戳他喉結,食指在他凸起的性感喉結上滑弄:「你以前和我講過女親王和小男孩的故事。」
「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拜帕喉結滾動,眸色漸暗:「他們過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