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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人在堂屋邊吃飯邊聊:「筠子,明兒個跟奶奶去供銷社,你三爺剛好要去給你堂哥送糧食。快過年了,奶今年想給你做身新衣服。家裡的鹽糖跟醬油也快沒了。還要買點過年的糖,省的到時候來拜年的娃娃沒得吃。」
「奶,衣服不用給我做,我還有的穿。家裡好不容易湊齊了布票,你跟爺爺都好久沒做新衣服了。」吳筠急忙道。
「你爺爺跟我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還穿啥新衣服了。而且布票也不夠做我們倆的衣服。今年遇到這麼多事兒,要給你做身新衣服,過年穿穿去去晦氣。」吳奶奶不容吳筠拒絕。
其實按照縣裡紡織廠的補貼,吳筠家裡的布票應該是很寬鬆的。奈何之前有個吸血鬼一般的親家,為了不讓親家過來說嘴,基本上年年的布票都給送過去一大半。現在吳筠都被退親了,今年的布票就存下來了。回過頭來想想,說不定還是因禍得福,擺脫了這吸血鬼一般的親家。
「行了,就這樣定。筠子,明兒個陪你奶一起去供銷社。中午回來爺爺教你做魚。」吳爺爺一錘定音道。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概就5點左右。吳筠已經攙扶著奶奶坐在村裡的牛車上。因著氣溫還比較低,吳筠特意帶著家裡一床不要的被子鋪在車架上,給吳奶奶擋風。車裡還坐著春花嬸子,大柱嬸子,會計吳大利家的,還有幾個小媳婦,滿滿一車人,就吳筠個半大小子。吳筠有點淡淡的尷尬。
「三爺,還要等誰嗎?」吳筠干坐著,身邊的大小媳婦都在聊著天。有那好事的又開始跟他打聽退親的事情。
「你李大嫂還沒來咧,再等等。」大柱嬸子插嘴道。這李大嫂是很遠的村子嫁過來紅星大隊的,據說他們村子在山裡面,交通很不方便。當時家裡把她嫁給村裡的李鐵蛋,李鐵蛋家裡窮,附近沒人家看的上,愣是熬到30歲才娶到這個媳婦,給了足足50塊彩禮錢,這在他們這裡可是天價彩禮啊!
可惜,李鐵蛋有一次上山摟柴的時候摔下山死了。這李大嫂就成了個寡婦,整天跟大柱嬸子混在一起,家長里短,說三道四的,也沒男人管她了,整天說話沒個把門,在村里很是得罪不少人。只是因著她是個寡婦,村里人厚道,不好跟她多計較。
遠遠有個婦女樣的人跑著過來,「吳三爺,你這車太早了,還以為你們都走了,要是不等我就走了,我准去找大隊長告你欺負我是個寡婦。」說著爬上了牛車,眼睛看到吳筠這邊的棉被,立馬伸手就要拉棉被往自個兒身上披。邊拉邊說:「這天氣可真冷,這被子準備的不錯啊。」
吳奶奶人厚道,一下子不知道說啥好。吳筠伸手把被子拉回來。「這是我帶來給我奶用的。鐵蛋嫂子你要用麻煩自個兒帶。」
李寡婦看到吳筠眼前一亮,眼珠一轉道:「哎呀,叫啥鐵蛋嫂子,叫我姐姐就好。我還以為是村裡的東西。沒事,那被子給你奶吧。」說著就要往吳筠身邊擠。
旁邊的春花嬸子跟會計媳婦看不過眼,麻利的拉著李寡婦。「你個寡婦不好往小伙子身邊湊,這名聲你是不要了嗎?你不要名聲,筠子可是個清白的好孩子。」
「這筠子大兄弟可是都退親了的。」李寡婦說著還想往吳筠身邊去。
這時吳三爺指著車尾大聲喝道:「趕緊去那給我呆好,要趕車了,你都耽誤多少時間了,再不給我坐好你就下車。」說完揮著鞭子就趕車出發。
李寡婦被巔的差點摔下去,還是大柱嬸子拉了她一把。她不甘心的坐在車尾,時不時還拿眼睛去看吳筠,心裡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到了縣裡,吳三爺把車子停在供銷社附近,跟這幫人說11點就在這裡集合回村里,過時不侯。說完拿著帶過來的東西去他孫子家去了。
因著快過年了,現在縣裡供銷社正是人山人海的時候。一進供銷社,就看到了賣糖果餅乾的櫃檯那放了很多新到的糖果餅乾。糖果是水果硬糖跟米花糖,水果硬糖要五毛錢一斤加一張糖果票。米花糖比較金貴,是用糧食做的,要一塊錢一斤加一張糖果票。平時這米花糖村里是沒人買的,一般是縣城人才吃得起。餅乾是最普通的奶味餅乾,要一塊錢一斤加倆張糧票。
吳筠看著這些糖,問過奶奶後,道「同志,為人民服務,我們要買一斤的米花糖跟一斤水果硬糖。」
「為人民服務。一共一塊五毛錢加兩張糖果票。」說完就寫了單子,接過吳筠手上的錢票,用夾子夾好,絲線一拉送到會計那邊。會計開好票後,售貨員把糖果包好遞給吳筠。買完糖果後,吳筠跟奶奶去到調料櫃檯,買了鹽跟醬油。轉身準備去扯布,但是看著遠處一堆大娘圍著那賣布的櫃檯。吳筠看著自己這小身板,還有吳奶奶的年紀,考慮後還是不要去擠。這布等下次他來縣城再扯。
祖孫倆回到車子停放的地點,時間還早,好幾個人還沒過來。先買完東西的大柱嬸子看到吳筠身後的背簍沒啥東西,直接問道:「哎呀,大娘,你們這是買啥啦。咋看起來跟沒買一樣,是不是沒錢啦。之前就聽說是因為沒錢,所以那李家才跟你們家退親的。這是真的嗎?」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家有錢沒錢跟嬸子你家也沒關係。」吳筠應了一句扶著奶奶上了牛車就不說話了。吳奶奶看著孫子的樣子,擔心孫子又想起李雪這女娃。「筠子,不生氣,前天你春花嬸子還說要給你重新說一門親事。等你重新訂個親事就沒人說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