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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不少人在裡頭忙活,有人臉上圍著破衣服,有人乾脆鼻孔裡面插著綠色的東西。
吳筠知道那是山上的一種能做中藥用的根莖,味道清香,沒想到居然有人用來堵鼻孔。
兩人沒想到這裡的氣味這麼濃重,身上並沒帶什麼東西可以用來遮味道。李功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藍色的小手巾,塞到吳筠手上,示意他先按住鼻子。
然後,這才慢慢的騎著車子,把外頭這一圈地都看了個遍。
見看的差不多,兩人就問了路上一個嬸子,推著車子進到村子裡頭,找到了吳筠的姨奶奶。
姨奶奶對吳筠的到來很是吃驚,因為她也只是在吳筠剛出生的時候見過一次。沒想到這小伙子聽說她隊裡的事情,居然給她送糧食了。
吳筠看著眼前跟自己奶奶有三分像的姨奶奶,心中很是親切。
三人寒暄一番,就進入正題。
「姨奶奶,我在外頭看到好多人還在那地裡頭忙活。這地看著都不成了,還能幹啥?」
姨奶奶抹著眼淚說道:「都怪那些天殺的,現在除了自家自留地,集體的地都種不了東西。大隊長見那些個東西放著也不行,就安排人把那些枯枝爛葉都挖出來,再燒掉。」
「那你們今年的收成沒了,吃什麼?」李功問道。
「今年的糧食還是有的。現在縣裡頭是給我們免交今年的公糧,但是外頭那些地又種不活莊稼,來年不知道怎麼辦好?」
見問的差不多了,兩人謝絕了姨奶奶提出的中午吃飯的建議,騎著車子就回家。
路上,吳筠感嘆:「幸好我們附近的大隊喝的水都是山上的泉水。不然,我真是怕有人會被這除草劑藥倒。哥,你們沒問出黃大這除草劑是哪裡來的嗎?」
李功想到黃大那蠢貨的餿主意,恨聲說道:「這除草劑是省裡頭新研發出來的產品,是合格的。確實如黃大說的是個精貴的東西。這幕後的人為了這個計策也是下了血本的。」
聽著李功話,吳筠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黃大這人又蠢又毒。
因著上次的野豬事件,對紅星大隊心懷怨恨。他先是找來南省的野草種子,讓人散播出去。可能一開始只是想禍害紅星大隊,估計沒想到這野草繁衍能力這麼強,種子散播速度這樣快。讓紅星大隊附近的幾個大隊一起遭殃。
可能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害怕了,就找背後的靠山收拾殘局。這靠山沒想到黃大做出這樣的事兒,只能發動關係,找來一批除草劑。按說這除草劑是合格品,只要合理使用是沒問題的。
這年頭的除草劑是用黑色的木桶裝著,上頭並沒有任何關於成分或者使用方法的說明。一般,送除草劑的時候會跟購買的人說清楚使用方法。
但是,黃大對送除草劑過來的人態度十分不好。人家就不跟他多說,只給了他一張使用說明。這人不識字,也不會找人問。直接按照以前聽說的,叫那些個來買除草劑的人未經稀釋,直接使用除草劑,這才釀成大禍。
吳筠感受到太陽照在身上那暖洋洋的感覺,只能感嘆自己大隊運氣真好,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算計。
回到家裡,已經有幾個人回來了。吳筠趕緊招呼人在院子坐下,自己則是去廚房沖了壺糖水出來。大家臉色都不太好,估計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回屋裡頭翻了翻李功帶過來的大包,除了今天送出去的玉米面,還剩下幾個肉罐頭。吳筠乾脆給幫忙的人一人一個帶回去。不然好好的工不去上,回頭肯定被家裡人說嘴。不過,這請假幹的事兒,大家都統一口徑,不好往外頭說什麼。
「筠子……」,身後傳來一道聽著帶點怒氣又像是帶點委屈的音調。
「哥啊,親哥,你怎麼了?」吳筠轉身扔了一個肉罐頭到來人身上,坐到地上問道。
紅旗接過飛來的東西,一看是肉罐頭,這受傷的心靈終於得到了一點兒安慰。
「你不知道我今天知道了什麼?」
吳筠被他弄的一頭霧水。
紅旗也不墨跡,掏出隨身帶著的鑰匙,撬開了肉罐頭,也不嫌髒,用罐頭蓋子挑了一塊肉就往吳筠這邊遞過來。吳筠平時不缺肉,推回去讓堂哥自己吃。
這是這個年代才有的京醬肉罐頭,不知道李功哪裡得來的。
吃了兩塊肉後,紅旗說道:「你知道上次給我說親的那姑娘是誰家的嗎?」
不等吳筠回答,紅旗繼續說道:「那姑娘,居然跟柳家灣那個會計是同一家的。他們一大家子還沒分家,柳會計就是那姑娘的叔叔。而且,這柳姑娘的對象根本不是她們廠里的,而是那個黃大。」
說道這裡,紅旗有點犯噁心,放下那珍貴的罐頭,不屑的說道:「柳家灣的人那天回去就把這柳會計,啊,現在應該叫柳老鼠了。把柳老鼠的會計職位罷免,然後對他用了族法。這姑娘的父母可能是聽到了黃大要不好的風聲,想到我們大隊,就托人來說跟我相看。」
說到這裡,他恨恨的指著自己道:「我很差嗎?香的臭的都敢湊上來。要不是見她是個姑娘,當時就想給她來一拳。」
想起從柳春林那裡打聽到的一切,讓紅旗再一次對刷新了對人性的理解。
院子裡,所有出去的小伙子都回來了。大家正在跟李功匯報了解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