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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聲下來,管事姑姑上前一步,抓起同樣跪著的聽瀾,右手高高揚起。
只聽「啪」的一聲,那巴掌就打在了聽瀾的臉上。
姚珍珠緊緊攥著裙擺,她低著頭,聲音一絲怒氣都無:「謝賢妃娘娘教導。」
聽瀾吞下口裡的血,也跟著說:「謝賢妃娘娘教導。」
然而賢妃還真教導不到姚珍珠頭上。
即便她是主位妃嬪,但姚珍珠並非宮妃,若真要管,也是親自教養李宿的貴妃娘娘或者太子繼妃去管教姚珍珠,而不是她這個賢祖母。
人跪也跪了,打也打了,賢妃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她道:「本宮教訓你,是為你好,你且要明白。」
「你們這種出身的女人,最是不懂規矩,亂了宮裡的章法。」
賢妃繼續說著,瞧著是不肯走了。
寒冬臘月里,姚珍珠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可以遮擋風寒。
可她膝蓋卻跪在冰冷的地磚上,絲絲寒意順著膝蓋往上爬,讓她幾乎要哆嗦起來。
賢妃就這麼坐在溫暖的暖轎里,得了趣一般看著哆嗦的小詔訓。
再被寵愛又如何?
太孫還要寄人籬下,何況太孫身邊的小妃嬪。
賢妃心裡暢快,那股子憋悶惡氣終於散出來,她此刻竟頗為得意。
姚珍珠垂著頭,她緊緊攥著手,不讓自己當真哆嗦起來。
即便被刁難,她也得維持毓慶宮的體面。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時,打另一頭又來一隊儀仗。
那管事姑姑便立即回了暖轎邊,姚珍珠聽她說:「是德妃娘娘。」
賢妃沒叫走,就那麼等在原地,仿佛有事要同德妃商議。
姚珍珠深吸口氣,微微偏過頭,看聽瀾安安穩穩跪在她身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垂下眼眸,第一次生出無力來。
就在這時,德妃娘娘的儀仗到了近前。
暖轎停下,德妃掀開轎簾,往外面看了一眼。
姚珍珠再度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大吉。」
德妃今歲已四十有餘,即便保養再好,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但她面容溫和,眉目溫柔,看起來很是隨和。
她輕聲開口:「好孩子,你是太孫殿下身邊的新人吧?」
姚珍珠低頭道:「是。」
德妃便點頭:「是個好樣的,難怪太孫會喜歡。」
姚珍珠沒說話,這話她不能接。
德妃便沒再同她說話,只轉過去對賢妃道:「賢妃妹妹,這大冷的天,還是莫要在此處盤桓,咱們一起走吧。」
她開了口,又比賢妃位份高,賢妃自不好駁她面子。
但賢妃在宮中一貫倨傲,這會兒竟也不太給德妃面子:「德妃姐姐,你也來看我笑話嗎?」
德妃被她這麼一頂,好半天沒說話,片刻之後才嘆了口氣:「你心氣不順,我也有所耳聞,只是這小詔訓畢竟年輕,太孫又喜歡得緊,若是當真不給臉面,貴妃娘娘那裡……」
德妃如此一說,賢妃就沒再吭聲。
她可以不給德妃面子,卻不能當真不給貴妃面子。
片刻之後,賢妃道:「罷了,我也是想要同德妃姐姐一起去錦繡宮,姚詔訓,你且起來,以後務必記得規矩二字,且莫要再犯錯。」
姚珍珠被聽瀾攙著站起來,低聲道:「是,臣妾遵旨。」
她這一起身,餘光便看到德妃正沖她溫和笑。
姚珍珠沖她福了福:「恭送德妃娘娘,恭送賢妃娘娘。」
德妃道:「起駕吧。」
德妃的儀仗緩緩前行,賢妃便也沒有再停留,直接走了。
待這兩尊大佛全部離開巷子,姚珍珠才回頭去看聽瀾,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臉。
剛剛那姑姑打人用了巧勁兒,聽瀾的臉沒有泛紅,但若仔細看,能瞧見已經腫了起來。
「疼吧。」姚珍珠嘆了口氣。
聽瀾抬頭,看了看姚珍珠,倒是笑了:「這疼什麼呢,小主莫要憂心,咱們趕緊走吧。」
姚珍珠握了握她的手,沒有說別的。
她尚且要依附於毓慶宮,要在太孫殿下手中討生活,如何去給被主位娘娘教訓得宮女出頭?
可這口氣,姚珍珠卻實實在在放到了心裡。
她上了暖轎,道:「走吧。」
因路上耽擱了這一會兒,到了貴妃鳳鸞宮時時候就有些晚了。
鳳鸞宮的小黃門很客氣,把她請進門裡,又催人去請貴妃娘娘。
姚珍珠領著聽瀾進了偏殿,在明堂里略站了一會兒,貴妃便到了。
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紅衣。
不過因沒有外人,只很慵懶穿了家常的常服,瞧著很是隨和。
貴妃看姚珍珠一臉鎮定站在那,不驕不躁,不哭不鬧,倒是對她高看了幾分。
姚珍珠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大吉。」
貴妃指了繡墩給她坐,自己則坐在主位上。
「你可好些了?」
姚珍珠立即道:「臣妾已經好了,多謝娘娘垂詢,今日特地帶了新作的菜品給娘娘,請娘娘用個新鮮氣。」
聽瀾忙上前,把食盒遞給貴妃的管事姑姑邀月,又迅速退回姚珍珠身邊。
邀月打開食盒,給貴妃瞧看。
兩樣小菜都很精緻,一個可愛,一個漂亮,味道還很香,倒是讓人很有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