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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的姚珍珠,卻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安撫。
她漸漸回過神來,望向李宿:「殿下,咱們要回去了呀。」
這一次,她用的是確定的語氣。
李宿伸出手,輕輕幫她順了順耳邊的碎發:「是,要回去了。」
姚珍珠垂下眼眸,身上那股子精氣神一下子就散了:「唉,回去就回去吧。」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李宿又有些不忍心。
「回去也不會有人拘束你,」李宿想了想道,「我會保你一生無憂。」
這一句承諾,就如同深夜中的星火,重新溫暖了姚珍珠的心。
點點星光重新回到她眼中,令她煥發光彩。
「那咱們就回去吧,」姚珍珠仰頭沖他笑,「我也想聽瀾和湯圓了。」
李宿道:「好。」
既然要回去,那就得立即收拾東西。
姚珍珠帶來的吃食幾乎都吃光了,只剩下幾顆牛軋糖。藥丸和金瘡藥還有,不過也剩得不多。
姚珍珠把這些都收拾進包袱里,又重新打散髮髻,把收起來的銀釵重新簪在發間。
姚珍珠收拾完這些,便穿好襖裙,又用帕子仔細擦了擦臉。
要回去,就得端著她姚詔訓的架子,不能給李宿丟人。
姚珍珠這邊打扮完,又來到爐灶邊。
他們之前挖回來的地瓜、山藥、菰筍以及野薑都還有,豬腿也還剩一個半,她原本想今日再做一頓肘子的。
食材都很新鮮,放在這裡總覺得浪費。
姚珍珠一時間又有些捨不得。
這個山洞裡的一切,都是她跟李宿兩個人一點一點搭建出來的,就這麼孤零零丟在這裡,總覺得特別可惜。
姚珍珠嘆了口氣。
她其實也分不清自己可惜的是這些東西,還是可惜這難得的自由時光。
大抵因為姚珍珠耽擱的有些久了,李宿也彎腰進來。
他剛一抬頭,就看到姚珍珠盯著那隻豬腿看。
「怎麼,還想繼續吃?」李宿帶著笑意問她。
這話說得仿佛她是個吃貨似的。
姚珍珠略微紅了臉,只說:「都扔了多可惜啊,都是好東西。」
李宿道:「那就帶回去。」
姚珍珠很吃驚:「能帶回去嗎?」
「怎麼不能?又不是不能吃。」李宿叫了賀天來進來,讓他把東西一樣樣收拾進背簍里。
賀天來不明所以,就連那幾塊野薑都放進背簍里,一樣都不少帶。
李宿見姚珍珠還在看山洞,便道:「你喜歡什麼,都帶回去,放著瞧瞧也好。」
可這一次,姚珍珠卻搖了搖頭。
「就放著吧,」她突然笑了,「若是有旁人意外落難,也好給人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挺好。」
李宿頓了頓,也淺淺勾起唇角。
「好。」
賀天來在邊上看得心驚膽戰,不停用餘光看李宿的面容,想要分辨他還是不是自家那個冷麵無情,十天半月都不帶笑一聲的太孫殿下。
李宿不理他。
只對姚珍珠道:「外面冷,先把大氅穿上吧,回去再換。」
山谷里溫暖如春日,可外面依舊冰天雪地,姚珍珠這小身板若是就這麼出去,一會兒就要凍壞。
姚珍珠便把那大氅抖了抖,重新裹在了身上。
這邊準備妥當,姚珍珠就跟著李宿出了山洞。
外面是整齊的禁衛軍。
尉遲聞上了前來,先對李宿行禮,然後便十分有眼色地同姚珍珠問好:「姚詔訓日安。」
李宿道:「這是毓慶宮禁軍統領,尉遲聞。」
姚珍珠便點頭見禮:「尉遲將軍安。」
尉遲聞立即拍了拍寬厚的胸膛,拍得鎧甲砰砰響。
「詔訓小主叫我尉遲便是。」
一行人見過禮,這就要往外行去。
臨走之前,姚珍珠回頭看了一眼圍著竹籬笆又掛著門帘的山洞,終於還是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有一雙強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
李宿走在她身邊,輕輕牽著她,不讓她走錯路。
「你若真喜歡這裡,以後得空,咱們再來住,」李宿道,「會有機會的。」
姚珍珠心中一暖,她回過頭來,用那雙水霧般的眼眸看向李宿。
「好,咱們以後再來。」
太孫禁衛軍在懸崖上搭了藤梯,武藝高強的禁衛們可以徒手攀爬,但姚珍珠站在山腳下,一時間不知自己要如何上去。
不用說爬上去了,她爬兩節就要掉下來,還是不費這個勁兒了。
李宿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嘴唇微微揚起弧度,似乎頗為愉悅。
不過,在姚珍珠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繃住了表情。
「咱們如何下來,我就可以如何帶你上去,莫怕。」
姚珍珠想到下來的時候她死死黏在李宿身上,雙手幾乎要把李宿的脖頸掐斷,不由又紅了臉。
「哦。」
李宿垂眸看著她紅潤的小臉,沖她伸出手:「過來吧。」
於是,兩個人又重新貼在了一起。
李宿左肩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他讓姚珍珠靠坐在他右手的臂彎里,用左手攀爬藤蔓。
姚珍珠怕他太用力,便還是跟上次那般,緊緊環住李宿的脖頸。
那細微的,帶著暖暖春意的呼吸吹拂在李宿耳畔,令他心中難得生起一絲絲麻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