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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事又冷冷一笑,匆匆行禮便退了下去。
等他走不見了,湯圓才癟嘴:「什麼東西。」
確實,太孫殿下本就不得太子喜愛,又被趕出長信宮,即便被刺殺落崖,宮裡似乎也沒有旨意。
而姚珍珠連太孫正妃都不是,只是個普通的詔訓,能在御膳房混成掌事的,也確實有些門道,自不會如何巴結。
姚珍珠卻安慰湯圓:「你瞧,他都被踢出御膳房,跟隨御駕前往玉泉山莊,能是什麼明白人?便是他徒弟們的手藝,都能看出一二來,咱們何必同這樣的人置氣。」
湯圓氣鼓了臉:「手藝不行還如此囂張,就是靠著自己資歷長,有什麼了不起,哼。」
這幾日大抵是為了讓姚珍珠高興,湯圓簡直使出渾身解數,這會兒話也多起來,那扎刺的小模樣怪可愛的,姚珍珠又捏了捏她小臉蛋。
湯圓自然知道她們小主是什麼脾氣,哪裡會為這樣的人動氣,但這麼念叨一番,瞧著姚珍珠眉開眼笑的樣子,她心裡又覺得安穩。
小主還是笑著好看。
沒外人打擾,姚珍珠做飯會更專心一些。
她今日不打算做太多種類,一道紅燒肘子,一道油燜春筍,再加一份山藥鴿子湯,差不多也就齊全。
肘子、春筍和山藥都是山谷裡帶回來的,營地食材豐富,姚珍珠自可以變著花樣侍弄。
即便只有湯圓和聽瀾伺候她,姚珍珠做飯也很利落。
也不過就過了一刻,濃郁的肉香味從旁邊的小廚房裡散出來。
那帶著焦糖甜味的肉香似乎從四面八方鑽入廚房裡,把廚房裡正在燉的腐乳方肉都給壓了下去。
王掌事用他那醒目的蒜頭鼻一吸,立即被馥郁的肉香味壓制住了所有感官,再也感受不到自己正在燉的腐乳方肉。
王掌事:「這是哪裡來的香味?」
小徒弟顫顫巍巍上前:「師父,是隔壁。」
王掌事:「……」
王掌事一下子掉了臉,他冷哼一聲:「運氣吧。」
小徒弟就不敢再多言了。
王掌事原就跟趙大廚不對付,被她點評過手藝不精,因此懷恨在心。
這次他不是針對姚詔訓,他針對的是趙大廚的關門弟子。
他倒是要看看,這嬌嬌弱弱的關門弟子,能做出什麼樣的菜來?
事實證明,趙大廚的關門弟子就是有兩把刷子。
隨著隔壁小廚房一波又一波的香味飄來,就連王掌事的徒弟們也不由自主咽著口水,盯著手裡並不怎麼漂亮的膳食。
真的不一樣啊。
徒弟們想:怎麼那麼香?
隔壁的湯圓也在抽鼻子:「唔,好懷念小主的手藝,聞著都能多吃一碗飯。」
姚珍珠差點沒笑出聲。
她把那半個豬腿也一起做了,這會兒讓聽瀾盛出來,準備端回她自己的帳篷。
「少不了你的,」姚珍珠說,「好了,菜擺好了?」
湯圓剛燙好了青菜,把它們在潔白的瓷盤上擺出一朵花來。
姚珍珠小心翼翼把一整個肘子放在青菜花上,用剛勾芡的湯汁淋在肘子上。
湯汁緩緩滑落,給本就顏色鮮亮的肘子又鍍了一層瑩潤的光。
姚珍珠拍了拍手:「好嘞,上菜。」
今日這一頓午膳,因為有姚珍珠出手,李宿終於吃飽了。
用完飯,殘羹冷炙自然要撤回小廚房。
王掌事往日裡都不太在乎太孫殿下用了多少,今日卻頗為緊張,站在廚房門口等。
先回來的自然是他這邊出的菜。
滿滿一盤,又滿滿一盤,幾乎一口沒動,怎麼端過去,就怎麼被端回來。
往常也是如此,王掌事說:「殿下胃口就是不好。」
話音剛落,後面便跟上來兩盤只剩下湯底的菜。
端菜的小黃門笑意盈盈,還恭喜王掌事:「王大廚,今日可有好菜,等殿下賞吧。」
王掌事看了一眼那簡單的白瓷碟,臉瞬間黑成鍋底。
等賞?等不來罰就不錯了!
王掌事臉色難看至極:都當了貴人娘娘了,還來同我們搶什麼飯吃?
簡直豈有此理。
大帳內,李宿正在同姚珍珠吃茶。
他表情淡然,語氣卻很溫和:「辛苦你了。」
姚珍珠笑顏如花:「還是紅燒肘子好吃吧?」
李宿吃了口茶,他語氣篤定,說得姚珍珠心中溫熱。
「不是肘子好吃,是你做的好吃。」
「論廚藝,沒人比得上你。」
————
在營地住了兩日後,李宿終於收到了來自長信宮的詔書。
詔書言才知太孫大險,孤心中頗為惦念,即刻召回盛京,以全父子之情。
話里話外,都是孤不知情,但如今知曉,便不遣太孫替孤盡孝,儘快回宮以慰孤慈父之心。
李宿簡單掃了一眼詔書,就直接丟在一邊,對尉遲聞道:「拔營,準備回宮。」
姚珍珠被貝有福告知要回宮的時候,正在教湯圓和聽瀾編蒲團。
不遠處也有蘆葦盪,正巧可以用來編玩各種物件。
姚珍珠做這些是熟手,自是心靈手巧,做什麼想什麼,湯圓就不行了,做的蒲團歪歪扭扭,不圓也不方,但能坐。
湯圓正癟嘴賣乖,央求姚珍珠把她做的那個賜給自己,貝有福就報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