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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看他做出來的東西,卻又規規整整,透著一股整潔利落,像是經年老手所出,叫人挑不出毛病。
姚珍珠想:這大概就是天分所致?
雖然他只在書本上讀過學過,但畢竟不會當真跑去燒陶做柵欄,只能把這些知識記在腦子裡。
現在得用了,便一點一點回憶起來,一邊學習一邊進行實踐。
不得不說,看太孫殿下幹活還挺享受。
他做事的時候比誰都認真,總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但絲毫不偷懶,幹得有板有眼,讓人覺得特別舒心。
李宿絲毫不覺自己被人觀察,他認真砍著竹竿,幾乎要把每一根都砍得一樣長短。
待到竹竿都砍完了,李宿便把大約小腿高的竹竿一根一根砸入山洞外的地上。
他們在這裡又不是常住,李宿也沒有費勁做門,只是用竹竿仔細打了一圈樁子,然後用馬蓮草一圈一圈緊緊纏上,把每一根竹竿都連在一起。
李宿弄完籬笆,這才擦了擦汗。
李宿鬆了口氣,喝了兩杯水,然後才過來看姚珍珠。
姚珍珠已經編完了門帘,正往上系帶子。
第一日李宿醒來看到的山洞前那根繩子,就是姚珍珠準備掛門帘的。
姚珍珠道:「殿下忙完了?」
李宿點點頭,目光順著她的手,往山洞門前看。
姚珍珠:「……」
她怎麼覺得,李宿這是想讓她點評呢?
不……姚珍珠看了一眼漂亮得如同出自工匠之手的竹籬笆,彎著眼睛笑了。
殿下這是想讓人表揚呢。
姚珍珠認真打量著籬笆,一臉認真,目光炯炯,李宿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評判。
他一邊覺得自己好笑,一邊又真真切切在等待。往常給太傅交課業都沒這麼緊張,現在倒是如此忐忑,仿佛姚珍珠要說個不好,他立即就要拆掉重干。
姚珍珠怎麼會說不好呢?
不過,姚珍珠回過頭來,看到李宿似乎真的在等她評判,不由起了壞心眼。
她先是皺起眉頭,頗為遲疑地說:「殿下,這竹籬笆……」
李宿的心,就隨著她這個遲疑的語氣,一瞬滑入谷底。
不好嗎?
他有點不確定了。
姚珍珠一邊說一邊盯著他的唇角看,見他好不容易拉平的唇角又要掉下去,便忍者笑道:「殿下,這竹籬笆真的是太漂亮了。」
李宿:「真的?」
李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姚珍珠看著他,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是喜氣:「真的,殿下,我爹是我們村最厲害的木匠,他做的籬笆都沒殿下的漂亮。」
李宿原本皺著的眉頭緩緩鬆開,嘴角也仿佛被什麼拉扯著,一點點上揚。
青年人面容端正,精氣十足,原本的他本應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然而宮裡枯燥而壓抑的生活,仿佛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銳利,只剩下難以抒發的鬱氣。
這一次意外落崖,讓姚珍珠看到了不同的李宿,也對他有了更多了解。
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從來不是他的真心。
最純粹的李宿,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純粹簡單的人。
在他內心深處,或許還殘存有些許稚氣。
姚珍珠一邊笑,心裡卻多了幾分心疼。
說到底,李宿同她沒什麼不同。
他也還是個孩子。
————
姚珍珠本著體貼「幼稚孩童」的心思,對這個竹籬笆進行了長達一炷香的誇讚。
夸到最後,把李宿都夸不好意思了。
「好了,」李宿臉上幾乎要發光,「咱們把門帘掛上吧。」
姚珍珠見他是真高興了,臉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自己心裡也特別高興,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她跟李宿來到山洞口,仰頭看姚珍珠一開始綁的繩子。
山洞口比裡面要小得多,就連姚珍珠進出都要彎腰,這會兒又擋上了籬笆,就顯得更為逼仄。
李宿讓珍珠打下手,自己不用墊腳,直接就把門帘系在繩子上,待兩條都系好,往籬笆裡面一垂,整個山洞口就被嚴嚴實實遮擋起來。
姚珍珠看著這個他們臨時做的門,心裡越發踏實:「還是有門好,沒有門就是覺得彆扭。」
尤其是晚上,她自己因為李宿在,睡得踏實安穩。
但李宿卻睡不好覺,一會兒就要醒來一次,就怕有野獸半夜襲擊。
現在有了籬笆和草簾,晚上就不用擔心了。
姚珍珠做的草蓆肯定沒有籬笆來得結實,但蘆葦有韌勁兒,姚珍珠編得又細密,即便有野獸,一時半會也撞不破這蓆子。
李宿比了一下,從姚珍珠手裡接過蘆葦條,在籬笆跟草蓆交接的位置系了幾根蘆葦,晚上只要把草蓆緊緊系在籬笆上便可。
這邊侍弄完,李宿便把蓆子卷了上去,系在繩索上。
午後的陽光璀璨而炙熱,可以把山洞烤得暖融融,晚上便也不會太冷。
這邊弄完,李宿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咱們去開窯。」
姚珍珠一下子便興奮了:「走!」
兩個人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番,重新背上草筐,一起往土窯那邊走。
待路過竹林時,李宿默默換了個位置,擋在了姚珍珠跟竹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