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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珍珠雖不太害怕,但也為剛才偏殿裡的那一場嘴上官司發憷,被李宿這麼一安慰,那點微末的心慌也都消散。
李錦昶很滿意眾人反應,待眾人落座,大殿裡再度恢復安靜,李錦昶才端起酒盞。
他朗聲道:「諸位愛卿,今日是我兒弱冠之日,從牙牙學語的稚童長成意氣風發的青年,孤心甚慰。」
「宿兒是孤的長子,又被父皇立為太孫,身份尊貴卻從不跋扈,是父皇及孤的驕傲。」
李錦昶徐徐說來。
「今日宿兒弱冠,從此便是頂天立地男兒,也能替孤分憂,為國盡忠,孤實在感慨。」
「宿兒,」李錦昶舉杯看向李宿,「大褚的未來便在你一人肩上。」
這話太重了。
李宿連忙起身,在桌案便跪下,行大禮:「兒臣謹遵父王教誨,定當勤勉為國,不辜負皇祖父及父王之期許。」
李錦昶朗聲大笑:「好,這才是孤的好兒子。」
這場面實在是感人肺腑。
幾位閣臣紛紛起身,恭賀李錦昶後繼有人,也感動大褚春秋鼎盛。
這麼一恭維,兩刻便過去了。
姚珍珠坐在自己的桌案後,看著桌上擺著的漂漂亮亮的看菜,忍不住摸了摸空落落的胃。
難怪宮宴每次都要擺看菜,為的就是讓你聽貴人們高談闊論時,能有點東西分神。
姚珍珠一隻耳朵聽著李錦昶說話,另一隻耳朵則聽身邊的動靜。
娘娘們倒也不是干坐著,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姚珍珠聽得可認真了。
她聽著聽著,就聽德妃娘娘道:「今日壽寧公主怎麼不見?」
淑妃的聲音倒是很柔和:「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只怕也沒心思參加宮宴,定國公府還在做法事,聽聞整日裡都不停。」
德妃便淡淡應了一聲:「年輕守寡,可憐見的。」
邊上賢妃卻突然開口:「她哪裡可憐?她可是陛下的嫡長女,嫡親哥哥是太子,丈夫又是當年的盛京大才子,成親這些年待她如珠似玉,好得不得了。」
賢妃一開口,周圍便一瞬安靜下來。
賢妃似乎無所覺:「她膝下長女已經及笄,小兒子也滿十歲,作為公主,以後想怎麼過日子怎麼過日子,本宮倒是覺得指不定心裡多高興呢。」
這話說得實在陰陽怪氣,字字珠心。
德妃皺起眉頭:「賢妃,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貴妃娘娘不在,你就胡言亂語,若是讓壽寧公主知曉,定要找你來鬧。」
德妃以前萬事不管,現在宮裡頭的矛盾越發尖銳,她也只能出來管上一管。
賢妃同她關係本就不好,這時候她倒也不怕得罪賢妃。
賢妃瞥她一眼:「怎麼,本宮現在到底有多落魄,連你都要來踩一腳?」
德妃氣得臉都紅了。
她張張嘴,正要再勸,賢妃邊上的端嬪忙握住她的手:「姐姐,德妃姐姐也是好意,公主的性子咱們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叫她聽見,真可能進宮來鬧,還是少說幾句吧。」
賢妃原來同端嬪關係冷淡,甚至看不上這個表妹,現在因牡丹閣一事,跟端嬪倒是親厚許多,漸漸有了一家姐妹的模樣。
賢妃不肯聽德妃的話,這會兒倒是給了端嬪幾分臉面:「你說得在理。」
端嬪這才鬆了口氣,面帶歉意地看了一眼德妃,沖她點了點頭。
姚珍珠坐在娘娘們的後面,把這一齣戲從頭看到尾,末了還津津有味。
李宿每次都說宮宴百無聊賴,只能坐在桌案前數花生米,叫姚珍珠手,比看戲還精彩。
就在這時,姚珍珠右耳朵聽到李錦昶說:「開席吧。」
謝天謝地,總算開席了。
姚珍珠以前便是御膳房宮人,最是知道御膳房如何準備宮宴,一般冷碟都是直接備好,熱碟看種類,冷食實在難吃的會加底爐。
而且宮宴的菜色全部都是直接備好的,貴人們一聲令下,迅速就能上齊。
不過一刻光景,宮人們在大殿中穿行,香味飄散出來,勾得姚珍珠小心咽了咽口水。
她身邊是太子宮中的阮良娣,大抵聽到了姚珍珠這邊的動靜,便小聲提醒:「姚良媛,一會兒你多用些涼菜,熱菜都不太好吃。」
姚珍珠微微一頓,她稀奇地看向阮良娣,見她面容消瘦,人也疲憊而衰老,只能依稀看到年輕時的秀美。
原來這宮裡面,還有人不知她是御膳房出身?
不過看阮良娣這般樣貌,顯然也不是喜歡搬弄口舌之人,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姚珍珠沖阮良娣甜甜一笑:「謝謝娘娘。」
阮良娣大抵沒想到她會這麼開朗,臉上微紅,結結巴巴說:「客,客氣了。」
話到這裡便結束了,菜已上齊,姚珍珠就沒心思在同人聊天。
她低頭看著桌案,只見她的桌案上擺著四冷四熱並四道蒸菜,酒水擺了青梅釀、櫻桃酒和葡萄汁,粗粗一看很是熱鬧。
但若細看,只涼菜是合格的。
一道涼拌青瓜,一道滷味拼盤,一道椒麻雞,一道涼拌海蜇皮,倒是都很下飯,樣式看著也很不錯。
熱菜其實也是好菜,只是因有些冷了賣相不好,就比如肘子上貼了一層白花花的油,讓人沒了胃口。
不過,這並不妨礙姚珍珠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