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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次是不同的。
對方下了死手,也動了根基,以這破釜沉舟的決心,抓著絕無僅有的機會,完成了一次刺殺。
其實對方已經算是成功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李宿可以果斷難道這個地步,哪怕墜落山崖,也不會叫對方得逞。
所以,這一次對方又失敗了。
但這一次失敗之後,對方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他手裡攥著的能動用的刺客也死傷大半,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動手。
再如此興師動眾,那意圖就太明顯了。
姚珍珠似懂非懂點頭:「只要殿下平安便好。」
李宿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關懷。
她並非客套,也並非只是恭敬,她是打心底里想要他平安。
李宿道:「我會的,我們都會活得很好。」
他想,外面還有那麼廣闊的天地,他還沒按著舅爺曾經走過的路尋訪蹤跡,他必然不能死。
只是,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要在那逼仄的長信宮再待些許時日。
不過,宮裡到底錦衣玉食,不會風餐露宿,他可以把姚珍珠掉了的肉重新養回來。
嗯,也挺好。
兩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待到天將微明時,姚珍珠才終於有了些睡意。
李宿看她有一下沒一下點著頭,便道:「睡吧。」
今日他們無事可做,倒是可以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天亮。
姚珍珠迷迷糊糊點點頭,直接躺倒在床上,立即打起呼嚕來。
她往日裡睡覺都很安靜,一點額外的動靜都無,倒是今日,興許是說了一晚上實在累了,睡得比任何時候都沉。
李宿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起身給她改好大氅,直接出了山洞。
清晨的微光穿過樹木之間的縫隙,絲絲縷縷飄在周身。
那光柔和得如同雲錦,不奪目,不刺眼,卻依舊美麗華貴。
如同那個酣睡的小姑娘。
李宿仰頭看了會兒天,才捏著劍去了湖邊晨練。
另一邊,姚珍珠又做夢了。
不過這一次,夢裡再無失去親人的痛苦,也無飢餓難耐和風餐露宿,甚至沒有那漫長的,同父母兄弟分別的六年光陰。
這一次的夢裡,一切都是暖融融的。
她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回到了那個山腳下的小院子,也回到了親人身邊。
外面風雪交加,他們一家人圍坐在火爐邊,一起吃著涮肉。
娘親特地把最嫩的羊羔肉放在她手邊,溫柔地讓她多吃一些。
而爹爹則一邊喝著燒刀子,一邊跟他們講縣裡的見聞。
哥哥涮了好些肉菜,關注著胳膊短的她和弟弟,而弟弟則乖巧坐在她身邊,吃的臉都花了。
外面是冷的,屋裡卻是熱的。
在一片熱氣中,姚珍珠只覺得心中酸澀,眼眶溫熱。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是最幸福的時刻,卻又覺得那麼遙遠,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就在這時,娘親問她:「珠兒,你開心嗎?」
姚珍珠愣住了。
她不知道娘親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心底深處,卻已經有聲音替她回答。
「開心的。」
娘親便笑了。
「開心就好。」
姚珍珠一下子睜開眼睛,她大口喘著氣,從繁複的幸福的夢境裡清醒過來。
夢醒了,夢也碎了。
但姚珍珠卻不覺得難過,相反,就如同娘親的那句話所說,開心就好。
能再夢到曾經的家,夢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親人,已經是上天恩賜,她沒必要再去糾結。
這心門總要自己打開。
姚珍珠坐起來冷靜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整理凌亂的衣裳。
反正李宿自己也是一身皺巴巴的,顧不上那許多,姚珍珠便也沒必要如何精緻漂亮。
她大概整理妥當,重新編了長辮子,便往洞口走。
洞口的門帘依舊遮著,遮擋了大片光陰,姚珍珠剛一掀開門帘,卻被外面的璀璨朝陽一下子刺了眼睛。
李宿正在洞口劈柴,抬頭看到姚珍珠眯著眼睛探頭探腦,便道:「醒了。」
姚珍珠點點頭:「殿下沒再睡會兒?」
李宿一劍下去,木柴應聲而裂。
「不困。」
他年輕氣盛,精神頭足,便是一夜沒睡,也不覺得如何困頓。
今日中午午歇片刻,精神就能養回來。
姚珍珠適應了一會兒外面的天色,眼睛舒服了,才問:「殿下可用早膳?」
李宿搖頭:「未曾。」
姚珍珠便沒再問。
她是不用問李宿想吃什麼的,基本上她做什麼李宿吃什麼,倒是不挑食。
姚珍珠想到之前剛認識的時候,他吃什麼都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心裡只覺得好笑。
再刁的嘴,都能被她姚大廚拐回來。
姚珍珠仰頭想了想,把昨天處理好的豬腿肉切了一大塊,先在鍋里熬了油,這才加了切碎的春筍菰筍,翻炒得金黃髮亮,才加入小半盆水,這才道:「殿下,我去摘點穿心蓮。」
李宿點頭:「去吧。」
這一趟姚珍珠不僅找到了穿心蓮,還挖了幾個山藥回來。
「山藥不多,只有兩三顆,今日便吃了它吧。」
姚珍珠說著,飛快把山藥切碎,跟穿心蓮一起一股腦下入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