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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青州已將她的故事都編入冊子裡了。說是但凡得了她摸過的東西,或是得她兩句吉利話,那此後自是順順利利……」
京中酒樓,一個戴著面紗的少女,聽著周圍議論,心中驚駭不已。
鍾念月竟得了「神女之名」。
就這樣生生被晉朔帝拿走,按在了鍾念月的頭上!
鍾念月從相公子那裡逃出來,便沒有人議論她嗎?
晉朔帝不懷疑她失貞?
此時鄰桌有人道:「想來,她能逃脫賊人之手,也是因這一身好運道。」
胡說八道。
面紗少女正待插聲,想要悄無聲息抹黑一下鍾念月。
「只可惜了,那些個亂嚼舌根子的,到底是將宣平世子生生逼死了。宣平侯如今一夕老了許多。」
「可見流言害人啊。」
「日後莫要再隨意議論旁人的錯處。」
「不錯。那日我還見著街上有人,竟敢重提鍾家姑娘被綁架的事,宣平侯怒而讓家丁按著他,生生打得嘔了一盆血才走。宣平侯那可是喪子之痛啊……」
面紗少女:「……」
這下她又生生把屁股坐了回去。
鍾念月為何總有迴轉乾坤之力?
這回也是一樣!
而她卻這樣霉運當頭。
以為相公子會成為新的倚靠,誰曉得相公子也是個靠不住的。
是不是……她上輩子的好運道,都叫鍾念月搶走了去?
是不是……只有殺了鍾念月才有用?
面紗少女低下頭,匆匆離開了這裡。
等暫時收留她的人的家中,她隱約聽見他們低聲議論了兩句,似是陛下要立後了。
她一愣。
上輩子可沒有這樁事啊。
惠妃等到死,也沒能做皇后。
晉朔帝的性情不會變,除非……除非是他要立鍾念月為後!
不,這怎麼可能?
她攥緊了手指。
鍾念月這等不學無術之人,朝臣焉能允准?
只怕還會有人為之死諫……
想到這裡。
她方才覺得胸中舒坦了許多。
此時惠妃宮中也得了消息。
蘭姑姑欣喜地揪住了惠妃的袖子,失態道:「恐怕,恐怕娘娘的好日子要到了……」
唯獨坐在對面的太子,面色冰冷陰鷙。
惠妃見他模樣,登時便笑不出來了。
不知何時起,太子渾然變了個模樣。
他在外頭時,依舊如惠妃教導的那樣,如謙謙君子,竭力朝著他父皇的模樣靠近。
而等到了她宮中來請安,他便是這副模樣了。
他初初展露的時候,還將惠妃著實嚇了一跳,當他魘住了。
太子自然沒有被魘住。
惠妃便知曉,太子是對她有所不滿了。
她拿出了一如既往的大旗來壓太子,告訴他,他們走到今日多麼不容易,她如何的心酸、辛苦……
但太子一概不理會了。
他只冷冰冰地望著她。
母子卻好似成了仇人。
惠妃多次試圖修復,都失敗了。
惠妃抿了下唇,勉強笑笑,道:「你聽見這個消息,不覺得高興麼?你的太子之位想是要更穩了。」
太子斜睨了她一眼,站起身來,冷冷淡淡道:「從今日起,吩咐下去,叫宮中的人都收斂些。做縮頭烏龜會麼?」
「你這是何意?」
太子卻已經不答了。
他轉身朝外行去。
當踏出惠妃宮的那一剎,他便又恢復了面上溫和笑意。
直到又回了太子府。
方才還掛著笑容的太子,驟然拔刀。
「前些日子不是抓了個賊人嗎?從地牢抬出來。」
「是。」
不多時,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廝架著一個頭髮散亂,臉上裹著泥,連表情都辨不清的男人上來了。
那男子一見太子便禁不住顫抖。
太子從一旁宮女端著的盤子裡,取出了一物,將它牢牢綁在男子的臉上。
而後才砍斷了男人的腿。
男人哆嗦著倒下去,叫都叫不出來。
太子扔了刀。
冷冷垂眸。
他的母親怎麼會這樣蠢呢?
立後。
他那父皇欲立的是他的表妹。
一旦立後。
從今日起,他的太子之位便等同於無了。
他且容不得有人與表妹好。
何況他的父皇?
可人總會老不是嗎?
他較晉朔帝更年輕,他總能有一日,能如晉朔帝當年奪位一般,也奪走那個位置。
只消再隱忍……一年,兩年,四五年……
這頭鍾念月也聽聞了立後的事。
她還未起身往宮裡去呢,就叫晉朔帝這一套操作給搞懵了。
他就這樣籌備上了?
只怕朝中會有大臣不滿。
相公子為她全了名聲是一回事,但這還不足以讓她平穩坐上皇后之位。
晉朔帝要……怎麼辦呢?
鍾念月腦中一時閃過無數了文學作品的橋段。
她當然心知晉朔帝城府極深,手腕極強悍,可這並非是小事……
她在美人榻上躺了好一會兒。
等到錢嬤嬤憂慮地進門道:「宮裡來了轎子,姑娘今日……今日恐怕要避個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