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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姑娘見他與兄長走在一處,模樣貴氣,剛才小廝又口口聲聲說是「貴人」,她眸光一動,便不由得道:「說是宣平世子與鍾家姑娘一同被綁,為何她歸來了,宣平世子卻沒有歸來……」
她嘆了聲氣,好似是為鍾念月擔憂一般,道:「閣下是不知,如今京中還傳了好些難聽的話呢?」
「什麼難聽的話?」少年問。
「說是鍾姑娘與那匪首……這話怎麼好說得呢?」周姑娘搖搖頭,「想是他們胡說的。」
鍾念月輕輕眨了下眼,倚住了椅背。
她倒要瞧瞧,他們今個兒要演什麼戲。
洛娘此時已經坐不住了。
但鍾念月按住了她的手背,安撫了下她。
少年道:「我說沒有此事,你信不信?」
周姑娘一愣,沒想到來的這個人,與那日的方公子一樣,竟然也是為鍾念月說話的!
周姑娘面色微變,不說話了。
少年也臉色一變,似是怒道:「你不信?」
周公子忙出聲:「世子息怒,此事到底是外頭的人胡亂傳話……」
眾人一聽「世子」二字,就覺得好似哪裡不對。
還不等他們轉念想個清楚呢。
少年便厲聲道:「你們竟敢揪著此事論長短!是,是我沒甚麼本事,本來想救下鍾姑娘,誰曉得一併被綁走了!但我的骨頭還沒有軟到那般地步,便是受了折磨,也不會叫賊人碰鐘姑娘一下!男兒護女子,若是這樣的事我都做不到,那還算什麼男兒?!你們今日還將這些事拿出來胡亂說,……不僅是在故意抹黑鍾姑娘的清白,卻也是在踐踏我的尊嚴!」
眾人一下都被他說得愣住了。
周夫人登時變了臉色,起身拜道:「原來是宣平世子……今日這些話,也不過是她們這些個年紀輕的姑娘,有心關懷鐘姑娘,卻又不知輕重,說錯了話。尤其我兒,實在是個榆木腦袋,盡說蠢話……」
周姑娘聽了這話,自然羞憤不甘。
她茫然又震撼地望著少年。
他怎麼會是宣平世子呢?原來他之所以會一起失蹤,原來是為了救鍾念月……鍾念月哪裡來的這樣的福分……
周姑娘正咬唇時。
聽得那少年冷笑一聲道:「我知你們多半不會信,轉過頭去,只怕還要接著與家裡的僕婦嚼舌根。」
眾人被說中心思,一時又不敢反駁,只能低下頭去。
而少年此時一咬牙,飛快地拂開了小廝,和一旁來扶的周公子,他道:「我素來受君子之道,只知這世間容不下污穢。既你們不信,罷,我便以我性命證之,鍾姑娘清清白白,我也使盡了全力,此事從頭到尾,清楚得很,沒有一處含糊!」
「會叫你們有今日的猜疑,說來說去,還是我不夠本事,我只恨我這一身病軀……」
說罷,他突地一扭頭,一轉身,猛地沖向那圍牆,一頭撞了上去。
剎那就見了血。
眾人見狀嚇得陡然尖叫了起來。
鍾念月:「……」
他瘋了嗎?
以性命證她清白?
不過她很快便想到了相公子的性子。
莫不是怕晉朔帝尋他的麻煩,找了機會來死遁來了?
鍾念月緩緩起身,眉心輕輕皺起。
此時周姑娘已經被嚇得臉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地上了。
完了。
周姑娘心道。
她萬不知道鍾念月自個兒沒放心上,這少於見到的宣平世子卻是個性烈的。
宣平侯又該要如何尋他們的麻煩呢?
第95章 蠢材(我說與你聽,我身旁是陛下...)
在場的多是閨閣女孩兒, 平日裡來往的也多是女孩子,她們的家人,沒有誰是如鍾大人那樣, 敢放心大膽地讓女兒出去闖蕩, 多見一見廣闊天地的。
平日裡使些心計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而今卻是……確實有那宣平世子,一頭撞死在跟前了啊!
於是尖叫聲一起, 半晌都沒有再平息下去。
周夫人也慌了心神。
丁氏更是滿心叫糟。
若早知是今日這麼個場景, 她就不該厚著臉皮去做這個「好人」, 從前她也不知道周家這麼拎不清啊!嘴上說著道歉, 卻放縱了女兒這樣胡言亂語!完了,完了……
最後唯一那個冷靜的, 竟是成了鍾念月。
鍾念月一邊朝那廂走近, 一邊道:「還不快派人去扶住世子,再請大夫, 再向宣平侯府傳話。……再,探一探脈搏罷。」
周姑娘禁不住憎惡地望向她。
此事說到底, 不還是怪她?而她卻還如此平靜。
這人好硬的心腸。她不會害怕嗎,不會痛苦, 不會流淚嗎?
鍾念月的鎮靜到底感染到了一些人,周夫人頭重腳輕地站起身來,一把扶住身旁的僕婦,嘶聲道:「快,快去看看世子……」
而鍾念月身旁的洛娘動作更快。
她三兩步走近了,蹲下身去,顫抖著伸出手, 探了探。
周公子這會兒也都嚇傻了,隻眼睜睜看著她的動作。
也隻眼睜睜地聽著她起身, 扭頭,與鍾念月大聲道:「姑娘,他……沒氣息了。」
洛娘嗓音中夾雜了一絲悲慟,一響在園中,就更叫人覺得頭皮發麻了,好似噩夢了一場。
「怎麼會?」周夫人顫聲道。她臉色大變,忍不住回頭狠狠甩了身後的婆子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