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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反倒還教訓起她來了!?
惠妃睜大眼,一口老血哽在喉嚨中,她勉強笑道:「這話是誰教給月兒的?姨母沒有捨不得。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的東西自然也是陛下的。」
「姨母教我的啊,姨母忘了麼?」鍾念月輕聲反問。
惠妃對上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打了個顫。
是……好像是許久許久以前了,那時鐘念月年紀更小些。她與高家的女兒不知何故起了爭執,那時高大人剛剛做了太子的老師。惠妃便勸鍾念月去向高家女兒賠罪,用的正是這句話。
原來那樣久遠的事情,鍾念月都還記得麼?
鍾念月輕聲一笑:「那這些我便一併帶走了,多謝姨母。」
她的笑聲將惠妃驚醒了。
惠妃露出了笑容,心底如何想都不再表露半分。罷了。她咬咬牙。若是經了這一出,叫陛下不再懷疑她待鍾念月的寵愛,也是好事。免得叫陛下以為她是個虛偽之人。
鍾念月站起身來,道:「這殿裡悶得很,我要出去走一走。」
「書容,將東西都收拾了。」
書容戰戰兢兢,但勝在她如今很聽鍾念月的話,所以愣是顫抖著,把桌案上的東西都收起來了。
然後頂著宮人們羨慕嫉妒,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將這沉重的包袱往懷裡一抱,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鍾念月往外去了。
惠妃這會兒氣得腦子疼,也不想陪她出去走了,便隨意指了蘭姑姑:「你去陪姑娘。」
蘭姑姑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生怕這小祖宗一會兒再尋了什麼藉口來折騰自己。
鍾念月如今得了陛下的青眼,可是越發驕縱,無人能製得住了。不知太子殿下何時才能歸來啊?太子的話,她總是會聽的吧。
蘭姑姑勉強跟著鍾念月跨出了門。
鍾念月在外頭沒走兩步,便被孟公公接上了。
他笑著道:「我就說,姑娘該在這裡呢。怕是要餓了,主子命我領著姑娘去吃些東西。」
蘭姑姑乍見了孟公公,頓時好生驚喜:「公公,陛下……」
孟公公淡淡道:「陛下沒有來。」
蘭姑姑的肩塌了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孟公公將鍾念月帶走了。
書容懷裡抱著的大包袱,很快便由一旁的小太監接了手。
孟公公問:「惠妃給姑娘備了什麼吃的?」
鍾念月:「各式各樣的點心。」
孟公公:「那姑娘定是饞壞了。」
鍾念月心道可不是嗎。
再不出來走走,我就沒有定力了。
孟公公失笑道:「陛下已經為姑娘備好了。」
鍾念月由一頂軟轎,徑直抬向了一處比惠妃宮中還要巍峨許多的宮殿。
這裡不是勤政殿,也不是武英殿。
「姑娘請。」孟公公捲起帘子,道。
殿門外把守著無數守衛,還有侍衛來回巡邏。不少宮人微微躬身,立在門口。他們小心翼翼地朝鐘念月看過來,似是想要記住這位「貴人」的面容。
這一瞧,他們臉上便閃過了驚訝之色。
是個從不曾見過的貴主兒!
鍾念月對旁人的打量倒是沒什麼感覺,她緩緩走進了眼前的大殿,拐過一個彎兒,便見到了一張長長的桌案。桌案上擺了些食物,正散發著香氣,也還混著點藥香。
而那桌案後便是晉朔帝,他坐在那裡,背脊筆直,氣質從容而高雅。
晉朔帝掃了一眼小太監懷中的包袱。
他其實差不多猜到是什麼了。
惠妃的舉止並瞞不過他的眼睛。
但晉朔帝還是低聲問:「這是何物?」
他不大擅長養孩子,自然是尋著一個話茬,便算一個。
鍾念月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道:「打秋風打來的。……今日見了陛下,也是有緣分。不如分一半給陛下吧?」
晉朔帝聞聲忍不住笑了。
本該都是他的。
倒好,從她手裡過一遍,便只有一半分給他了。
晉朔帝權當不知。
他倒是要看看,等到了他生辰那日,她又該要拿什麼來做他生辰的賀禮。難不成還從裡頭選一樣出來麼?
晉朔帝也並不想要惠妃宮裡的東西。
那不是鍾念月親手備下的,又有何意義?只是眼前的小姑娘年紀尚小,懂得親手為他準備禮物麼?
罷了。他每年生辰,不知要收多少東西。無數人為此絞盡腦汁。堆放在那裡也不過如此,連打開來一瞧的心思也提不起。
可見禮物本身便沒有多大的意義與趣味。
晉朔帝淡淡道:「你且收著罷,朕就不要了。」
等鍾念月落了座,宮人便在一旁悄無聲息地布下了碗碟。
晉朔帝示意她動筷。
鍾念月卻是揚起臉來,甜甜笑道:「那不成,自然要分陛下一半的。」這樣惠妃日後想起來,想尋她麻煩也來不及了。誰叫陛下與她「同流合污」呢?
說罷,鍾念月便叫書容將那包袱拿過來,打開。
她從裡頭往外取東西。
「陛下一個,我一個。」
「陛下一個,我一個。」
她分「贓」分得認真。
晉朔帝頓時覺得這極有意思。
他有三個兒子,身上的富貴、權勢,莫不是來自於他。可從未有誰將手裡的東西分一半給他。反倒是他們大都惦記著,想要從他手裡拿走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