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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子:「所以……」
「所以若是等見了他們的首領,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只是……要將她的頭髮也揪一揪。」
婦人未曾想到有這麼記仇的人,她回頭看了鍾念月一眼,眼底還真生出了一分忌憚,而沒有出聲叱罵鍾念月。
鍾念月見狀,眼底掩去了微妙的光。
婦人的態度有異。
是因為多了個相公子嗎?
鍾念月才不信相公子會真情實意地來救她,做那番姿態,不過是給其他人瞧見,爾後名正言順地跟著她罷了。
想到孟公公腿上的箭傷,再想到被毫不留情派出來的洛娘,鍾念月不吝於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相公子。
相公子此時面色古怪了一瞬,他道:「你不想逃嗎?怎麼還想著要見人家的首領?」
鍾念月微一蹙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你瞧我這嬌滴滴的模樣,逃得掉嗎?」
相公子難得見她這般模樣,當下便順水推舟地道:「我到底是個男兒,我會為你想法子的……你莫怕。」
「你這樣說,不怕他們殺了你嗎?」鍾念月低聲問。
相公子見她仍舊低眉垂目,分外動情地道:「怕自是怕,可男兒生來,責任便比女子多一分。我雖身有重病,但也更有一腔傲骨……」
你這話淨放屁。
鍾念月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嘴上倒是沒有說什麼。
她似是真被他感動了一般,她微微瞪大了眼,因為瞪得久了些的緣故,眼底都浮動起了一點水光,面容瞧著愈加動人了。
她哀聲道:「若一會兒他們聽了你要逃跑的話,一怒之下,將你綁起來,叫馬兒將你踩成了兩半,我一定會為你掉兩滴眼淚的。」
相公子:「……」
婦人此時與那男子對視一眼,也覺得再往下裝是不大合適了。
他們哪敢殺相公子呢?
但綁是得綁了,不然就明擺著他們是一夥兒,故意下了個「英雄救美」的套。
婦人回過頭,獰笑一聲,從馬車裡抽出了繩子。
「好生猖狂的小子!我管你有多少憐香惜玉的心,今個兒都給我收起來罷!」說罷,她就彎腰去綁相公子。
這點苦頭……也不算什麼。
演戲自是要演到底。
相公子面露怒容,與那婦人道:「惡賊,休敢無禮!」
婦人勒緊了繩子。
雙手輕顫著默念了一聲「恕罪」。
只見那繩子深深勒進了肉里,皮白的相公子,脖頸間立馬就留下了一道紅痕,看著有幾分悽慘。
相公子不屈地抬起頭,正對上鍾念月的目光。
鍾念月正在看他。
是那種楚楚可憐,卻又說不出的奇異的平靜的目光。
相公子甚至有點,她仿佛在看一齣戲的錯覺。
此時他聽得鍾念月嘆了一聲:「你瞧,你罵都罵不過她,更別提救我了。」
倒還要怪我弱了???
相公子的表情裂了裂,演下去和讓她看看我真正的實力,兩個念頭在腦中好一陣盤旋。
那婦人此時背對著他們,倒是禁不住縮了縮腦袋,有點兒畏懼,但又有點受寵若驚。
我怎麼敢比相公子強呢?
但這小丫頭竟真敢說我比相公子要厲害。
這滋味兒可真稀奇。
這繩子一綁就是大半個時辰。
相公子身上那紅痕都越勒越明顯了,他額上滾落大滴的汗珠,時不時朝鐘念月望上一眼。
鍾念月柔柔地指著婦人道:「她著實嚇人,我不敢給你擦汗,你便忍一忍罷。」
相公子一時語塞,實在不知這一出究竟是來折磨誰的。
車輪滾滾向前,又行出去幾步。
相公子腦中驟然明白過來……會不會,早在他以宣平世子的身份,回到晉朔帝跟前的時候,這鐘念月就已經識破他是相公子了?
她當真如蘇傾娥所說,是個驕縱的,慣會撒嬌,與人告狀,靠著一張臉來誘哄人的花瓶美人麼?
相公子眼眸變幻,心底很快便有了決斷。
他雖瞧不上女子能有多大本事,但若是真擺在了眼前,他也不會自欺欺人,依舊妄自尊大。
既然鍾念月不吃這一套溫柔動情的……
相公子重新抬起臉來,眼眸冰冷,他厲聲道:「梅娘,給我解了繩子罷。」
婦人愣了愣,猶猶豫豫地轉過身,給他解了繩子。
鍾念月倚著角落,似是個柔弱而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兒,她一抬眸,都是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她問:「你這是給她下降頭了麼?她這麼聽你的?」
相公子此時掙脫了繩子,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他抬眸看她,問:「鍾家姑娘明明已經勘破了,還故作不知,以為耍著我好玩麼?鍾姑娘知道這個中代價嗎?」
我還沒問你知道綁我的代價嗎?
你以為我怕死嗎?
我可不怕。
鍾念月還認認真真地想了下,要是死在這兒,相公子到時候得被怎麼大卸八塊……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大好,可她若真死在這樣的時候,沒準兒比答應了晉朔帝給他做小老婆,還要在皇帝的心中來得更刻骨銘心。將來鍾家可保數年無虞了。
這不怕死,自然也就無畏了。
於是鍾念月點了下頭:「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