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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念一起,便按不住。這便是他與晉朔帝的不同……
祁瀚喉中擠出了一點聲音:「我不要……體面。」
他牢牢抓緊了掌中的刀柄。
他這輩子做過許多後悔的事,獨今日這一件做得對。
他抓起利刃。
真真切切地去爭了一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鍾念月在屏風後站了好一會兒,腦中震顫未息。
直到聽見晉朔帝喚了一聲:「念念。」
她才緩緩走了出去。
祁瀚還坐在椅子上,還抓著刀,只是他的眼皮合了下去,血從他身上的錦衣華裘蜿蜒流下,在他的腳邊匯集成了一汪血色。
晉朔帝沒有留她多看。
他擦了手,捂住她的眼,便將她帶了出去。
鍾念月一時分外恍惚。
原本的男主,就這樣死了?
她禁不住輕嘆了一聲。
誰叫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呢。
等鍾念月回過神來時,晉朔帝已經帶著她到了另一間屋子裡。
屋子裡羅姑娘、蘇傾娥都被按在了地上,連同一旁的朱幼怡……鍾念月驚得掐了一把晉朔帝的手指,還真被抓住了?
晉朔帝的目光徑直落在了朱幼怡的身上:「這是……朱家那個姑娘?嗯?怎麼倒成了叛黨?」
這一點倒確實是晉朔帝沒有算計到的。
朱幼怡有些怕他。
哪怕在外頭艱難熬了幾年,在叛黨中都混出個頭目來了,她也依舊怕晉朔帝。
她嗓音艱澀地道:「……我父親,本就是定王舊部。只是鮮少有人知。他在叛黨中,人稱『諸葛先生』,地位很高,且很有威信。可那年,我母親病重,父親也在外染了病。叛黨擔心隨著我父親一病,朱家這個暗樁,不再受他們所控,才登門借大火擄走了我與我母親。我二叔的妻兒,確實是我所殺。刀還是他們遞給我的。他們欺辱我母親,我便動了手。叛黨見我出手如此果斷,將我帶回去後,便悉心培養起了我。只是這般生活顛沛流離,我母親不到半月,到底還是死了……」
說到此處,朱幼怡忍不住看了鍾念月一眼,道:「浪費念念原先一番苦心了,又為我母親尋太醫,又為她尋藥,還登門探望,與我一同服侍。」
說罷,朱幼怡又覺失言。
她如今可不是什麼乾淨身份,與鍾念月扯上干係已經不是好事了。
鍾念月輕咳一聲,打斷了凝滯的氣氛。
而後她扒住了晉朔帝的肩頭,低聲同他咬了咬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
晉朔帝便也耐心地聽她說。
鍾念月將羅姑娘如何找到她,又做了什麼。
再是朱幼怡如何來到她面前,都說了。
言下之意便是說明她們二人,如今是與她站在一處的啦,若是查清楚沒問題了,便放一馬罷。
「尤其是朱幼怡呀。」鍾念月悄聲道,「今個兒沒了定王舊部,明個兒指不准又出來個太子舊部呢?陛下就算再是仁德聖明的君主,也總有那圖謀權利的賊人。他們沒有名目也要編個名目出來,以完成他們篡權的野心。因而總有個地方會收留這些賊子。滅了一個,還會再出來另一個。那陛下何不將朱幼怡放回去呢?且讓她成為陛下的眼線,幫陛下盯著這些賊人呢?」
朱幼怡聽不見鍾念月都說了什麼,只隱約看見她的口型,像是提到了自己。
一時心跳砰砰,怕自己連累了鍾念月。
她在外已有幾年,哪怕知曉晉朔帝待鍾念月極為寵溺,但也不認為皇帝便會聽一個小姑娘的話。
直到她聽見晉朔帝驀地笑了一聲:「念念也學會權衡之術了?」
朱幼怡一愣,心道念念如今還學這個嗎?
晉朔帝低聲道:「帶她下去。」
當即便有禁衛領著朱幼怡走了。
這下戰戰兢兢的蘇傾娥便進入了他們的眼中。
蘇傾娥實在害怕極了。
而晉朔帝接下來說的話,也的確更讓她害怕了。
晉朔帝掃了她一眼,連審問也不問,只道:「賜毒酒。」
蘇傾娥驟然睜大眼,慌忙問:「太子也是這樣被害死的嗎?太子呢?我要見他!」
晉朔帝分了一點目光給她:「你想換他那般死法?」
蘇傾娥聞聲一震,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太子當真死了?……死了?!怎麼會?」
她臉上神情一時似哭一時似笑。
她反應過來,恐怕太子死得更慘,於是這下連連搖頭道:「我不,我不要……」
她不想死!
「鍾念月,你告訴我,你也是重生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不是。」鍾念月搖搖頭,反問道:「原來你當真是重生啊。可是上輩子太子應該很寵你吧,你們應當是一路順風順水才是。你為何還會重來呢?」
蘇傾娥似是想起了什麼,一下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可是沒了你鍾念月,還有什麼羅氏,柳氏,江氏……再寵愛又如何?我要固寵,我要與她們斗,還要與惠妃斗,若是沒有太后護著我,我不死也脫層皮了。可是慢慢地,太子還是不再喜歡我了。只有當與人同他相爭時,他才偏愛我幾回……我本來想著重來一世,我要牢牢握住權利,抓住地位身份……可這一切都被你毀了!鍾念月!你到底是個什麼怪物?你是什麼來頭?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