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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姑娘的及笄宴有多麼的重要了!
孟公公心下直嘆,莫怪陛下了,誰人能不喜歡鍾家姑娘更多一些呢?
晉朔帝應了聲「嗯」後,眾人便原地安營紮寨,歇一歇再往縣城趕。
所幸因著陛下親自出巡,太醫帶在身邊的藥材便分外齊全,還有幾個藥童相輔。這才免了受傷之人的性命之憂了。
當夜孟公公發了一回高熱,咬牙熬過來了。
翌日宮人將他扶起來,他還禁不住同晉朔帝道:「今日遭這樣一回罪,老奴便忍不住、忍不住想起了姑娘當年……那時姑娘年紀那樣小,連著疼了幾日,老奴今個兒才嘗到那滋味呢。」
他心道,我這個又算得了什麼呢?
晉朔帝低低應了一聲:「嗯。」
她看似懶怠,實則心性堅毅。
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她名正言順該享的。
……
荒郊野外到底不如縣城的環境好,如此緩了一日,他們便立即啟程了。
孟公公由人抬著,倒也不至於崩開傷口。
鍾念月仍舊會與晉朔帝一同坐相公子的馬車,弄得相公子苦不堪言。
鍾念月是這樣想的。
既你是亂黨頭目,你總要顧惜自己的性命吧?
此後隊伍中又遭了一次刺殺。
只是相公子這馬車依舊穩穩噹噹,馬車車壁外頭,連一點的痕跡也沒留下。
鍾念月與晉朔帝,誰也沒有急著去戳穿相公子。
相公子自己反倒漸漸生出一分焦灼,心中直暗罵一幫蠢貨,便是裝也該裝一裝……頻頻刺殺其它馬車中的人,卻唯獨不動他這駕馬車,這不是生怕別人不疑心他嗎?
也不知道他走後,如今是誰在分管這等事務,若是回去了,定要將這蠢貨拎出來,仔細扇上二十個耳光。
這隊伍一日接一日的,到底是離著京城漸近了。
青州的消息,與行路途中的消息,也都先後傳回了京城。
「青州事了了。」朝臣們暗暗鬆了口氣。
「也只有如陛下這般愛民如子,才不顧龍體貴重,親自前往救災……」
「只是下回諸位還是應當勸一勸陛下,這回程途中便膽敢有人刺殺。陛下乃是美玉,怎能與那等頑石相撞呢?」
「不錯不錯。」
朝臣們一邊心下禁不住真誠佩服,一邊也思量著下回要做個諫臣。
宮裡不久也聽聞了消息。
他們都心知這是晉朔帝特地讓他們聽的。
他們從未疑心過晉朔帝能平安歸來……晉朔帝此人,瞧著是個溫和性情,行事卻是雷霆手段。
只是眾人聽了消息後,或歡喜或憂慮,心情各自不一。
惠妃從太子口中知曉,鍾念月不在鍾家,甚至可以說,她不在京中。
連三皇子也被陛下帶走了。
她原先的算盤落了空也就罷了,她怕只怕,陛下帶著鍾念月一同出行了……此去沒有旁人阻撓,如此孤男寡女日日相對,感情豈不進步神速?
惠妃可實在不想要,等陛下一歸來,便趁著鍾念月及笄之機,賜下一道聖旨,封她為妃……
與惠妃的焦慮全然不同,莊妃,還有大皇子的生母敬妃,她們都禁不住歡喜了起來。
「你說我兒竟能獨攬一方事務,還得了百姓爭相謝恩?」莊妃喜不自勝,「陛下,陛下待瑾兒真是好極,好極!」
她雖然並不在乎什麼百姓誇讚。
外頭暗地裡議論她兒子惡毒愚笨的人眾多,她原先並不在意,覺得這些人左右不敢議論到她而前來。若是到了跟前,誰敢提呢?
誰提,她便求陛下斬了誰!
可如今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卻也實在叫人揚眉吐氣了!
比斬了他們還要來得揚眉吐氣!
莊妃欣喜道:「定是他表兄沒少助他,來人,賞余家上下……」
「你們也去領些賞錢罷。」
宮人們自然也十分歡喜,只覺得這宮中的氣氛陡然變了,不再似過去那樣,莊妃動不動便要發一通火。
敬妃宮中也差不多情景。
敬妃娘家不比莊妃,身家也不如她豐厚,占只占在她最早進府,比陛下都要年長几歲,後又是頭一個誕下皇子的,在宮中過得倒也不差。
她知曉此去大皇子辦了個剿山匪的大差,於是也高興得賞了不少東西給宮人。而娘家,她倒是沒有派人去走動一趟,怕惹了閒話。
常年緊閉的太后宮中,也有人跪在跟前悄悄複述了前頭傳來的消息。
「你說永辰縣中斬殺了幾個不作為的縣官?」
「是。」「你說交江縣中,有一神女,自稱幼時便能通神佛,佛經倒背如流?」
「……是。只是她只在交江縣出現了一日便不見了,此後……」回話那人頓了頓,乾巴巴道:「此後便沒少挨百姓的罵。他們都說她不是什麼神女,只是騙子。之後不知為何,興許是別的縣也聽聞了消息,便嚴查起了各個僧人。引得寺廟一時惶惶。」
太后本是牢牢倚著椅子,懶怠虛弱的模樣。此時卻一下坐直了身子。
只聽得「啪」一聲響,手中的珠串斷裂碎了一地。
佛、道,於世人來說,是敬仰膜拜的存在。
可於皇帝來說,不過是他教化世人,鞏固政權的政治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