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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只有念念一個人去了。」鍾大人皺起眉。
萬氏反倒有些放鬆。
陛下比起太子,實在靠譜得多。
萬氏向來寵女兒,這會兒便也只為鍾念月理了理披風,笑道:「去罷,聽聞高家、朱家、趙家的嫡女也要去的,到時念念也有伴了。」
除了朱家的朱幼怡。
鍾念月一個也不熟。
不過鍾念月還是乖巧地笑了下:「嗯。」
萬氏陪著她到了城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等來那浩浩蕩蕩的隊伍。
有人跳下馬車,問了聲:「是不是鍾家的馬車?」
隨即便將鍾念月編入了隊伍之中。
萬氏目送著隊伍漸行漸遠,這才驟然想起來一樁事。
念念身上的披風,不像是府里定做的款式。
不過與她今日的衣裙倒是十分搭的。
馬車很快就駛出了京城。
鍾念月捲起帘子,前後望了望。
前頭是佩刀的禁衛,後頭是持長槍的神樞營。
她的馬車被夾在隊伍中段,實在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鍾念月將毯子抖開,披在身上,雙眼一閉:「睡覺。」
另一廂莊妃等人方才知曉陛下春獵去了。
她身邊的嬤嬤實在忍不住道:「娘娘進宮十多年了,怎麼不見陛下哪次圍獵帶上娘娘的?先帝或圍獵或微服出行時,身邊哪次不是要帶上三兩個妃嬪、四五個美人的?」
莊妃聽見前半句,也覺得有些憋悶。但聽見後半句,卻是叫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激靈。
她沉下臉來,道:「怎敢妄議先帝?」
嬤嬤自知失言,忙掌了自己一個嘴巴,但隨即,她又道:「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今大皇子與太子都風光著,唯獨三皇子……娘娘不該想些法子固寵,為三皇子打算打算麼?」
莊妃又何嘗不想?但她還是咬牙忍住了,搖搖頭道:「正是為著他好,我才不能向陛下邀寵。」
嬤嬤不解。
莊妃卻轉聲道:「此次陛下不是帶了三皇子去麼?這便是極好的了。不說這些了。」
莊妃衝動,甚至因著家世有幾分跋扈。
但她也沒蠢到地心去。
當今這位手腕強硬,控制欲極強。
三位皇子,出生相隔的時間段並不長。
此後,晉朔帝便不再臨幸後宮。
莊妃那時還提著一屜子甜湯,大膽地跪在晉朔帝跟前問過。
晉朔帝坐在高位之上,垂眸看她,似是輕笑了一聲,道:「莊妃是希望為三皇子多添一個弟弟麼?」
不等她歡喜地答「是」,晉朔帝便不緊不慢道:「莊妃可曾見過一種野獸,一胎只產一子。只因它那護佑撫育子嗣的囊袋中,只容得下一個。若是再產一子,它們便會費盡心思,將自己的兄弟從囊袋裡推出去摔死。」
莊妃驚了一跳,臉上的笑容僵住,只覺得從頭冷到了腳。
她自然沒見過這樣的野獸。
可她出身的家族地位不低,也曾聽過一些皇室秘聞。這便不得不提到先帝了。先帝同樣是個手腕強硬、身懷大才的皇帝,他性情多變,多情且薄情。
為何說他多情呢?先帝後宮充盈,光是有位分的妃嬪,便足有十五人。貴人以下有二十一人。
這導致了先帝的子嗣也相當豐盈。
算上夭折、成年後死亡的,還有如今被囚、失蹤等等的,竟足有十九個。
為何說先帝薄情呢?
因他冷眼瞧著妃嬪爭寵,兒女奪權。
每個妃嬪各有背靠的家世,但這家世的助力終究只能落到膝下一個孩子的身上。
畢竟那皇位只有一個。
若是捧一個,另一個可不是會費盡心思將對方摔死嗎?
莊妃都不大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大殿的,隱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連滾帶爬地走了,哪裡還敢有一分恃寵而驕?
此後她怕得要死。
怕再有孕,生下來也是個皇子。
不止是她。
其餘妃嬪皆如此。
她們大抵想起先帝在時的情景,也覺得可怖吧。
莊妃別過臉去,喃喃低聲道:「陛下已經很好了。」他不重女色,因而後宮雖有明爭暗鬥,但不至於有更形跡慘烈的惡事。她們這些老人,也不至因著有新人得寵揚威便寢食難安。
那可是陛下啊。
比之那些臣子的後宅,這後宮都待得算是輕鬆的了。
她不敢想這皇宮中真有哪一日,再多出一個皇子來……
若有那一日,大抵是這三個皇子中,必有一個死了罷。
她兒子是絕不能死的。
莊妃思及這裡,便牢牢壓下了心中的嚮往。
……
晉朔帝一行人行了足足兩日,方才抵達。
自有禁衛、宮人先行安營紮寨,鍾念月在馬車待上一會兒,只聽得外面道一聲:「好了。」她方才掀起了車簾。
此次高淑兒也跟著母親一併來了。
她一早便下了馬車,提著裙擺走上一圈兒,神情失望。
「太子殿下不在。」旁人笑嘻嘻地道。
高淑兒皺眉,不應。
那人又道:「不過三皇子卻是來了。」
一旁的人便也跟著笑道:「還有錦山侯呢。」
「誰管他這樣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