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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準兒特地住到清水縣令的府上來,就是為了釣出那個下毒的賊人,最後兩邊一網打盡,省力了呢。
此時轎子外似是有人大步行來。
「父皇。」
那人的聲音聽著不像是祁瀚的,那就該是大皇子的了。
大皇子道:「兒臣已經從他府上搜出了金銀,還有……這個匣子。」
「嗯。」晉朔帝淡淡一應聲,抬手接過了那匣子。
匣子沉甸甸的,裡頭裝的儘是縣令這些年從豐紳富戶那裡收來的新奇且珍貴的玩意兒。比如異國的玻璃珠子、琉璃盞、貓眼石,包括那日取來玩的東珠……
對皇宮中人來說,都算不得什麼特別稀奇的東西。
大皇子剛起這個念頭,便見他父皇手腕一轉,將那匣子遞入了轎中,問:「玩兒麼?」
裡頭的人便也伸出了手,雙手堪堪托住了那匣子。
她的手腕羸弱,像是不能承受其力。
隨即他便又聽他父皇輕笑了一聲,道:「隨意拿兩個玩吧,剩下的叫孟勝給你揣著。」
大皇子抬起頭來,眼珠子裡幾欲冒火。
他們一行人很快接著往前行去,不多時就跨出了大門。
外頭已經排起一行長隊了。
鍾念月正聽見有小姑娘脆生生地問:「我那伴讀呢?」
「郡主的伴讀是誰?」
「她是蘇家的女兒,叫蘇傾娥。」
回話的人頓了下,笑道:「這位蘇姑娘今日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郡主且先回去罷,若是尋著了人,我們自然要帶回京城的。」
郡主低落地應了聲,方才轉身離去。
鍾念月的目光閃了閃。
蘇傾娥就這樣不見了?還是說叫晉朔帝處置了?
鍾念月禁不住撩起帘子,想要去看晉朔帝的模樣。
難道說她看的那本書里,漏掉了什麼劇情?其實晉朔帝是本文隱藏的大反派?上來就把女主給整沒了?
晉朔帝卻是按住了帘子,低聲道:「你過不得寒氣,且忍一忍。」只當她是小姑娘心性,實在是想要玩了。
等轎子落地,還是晉朔帝親手將她抱上了馬車,此時那些隨行而來的皇親國戚們,方才震驚地將這一幕印入眼中。
他們實在忍不住低低私語:「這兩日說是陛下那裡多了個姑娘,我原先還不敢信,如今瞧著卻是真的?」
「那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啊……」
馬車的車輪滾動向前而行,漸漸壓下了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也就是這時候,鍾念月才發覺還少了個人。
「太子呢?」鍾念月問。
晉朔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道:「念念可是喜歡太子?」
鍾念月:「不喜。」
晉朔帝這才又笑了:「嗯,太子被留在此地,負責主持安置鄉民的事宜。」
鍾念月心說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回到京城該有多快樂?
留他十天半個月的最好了。
鍾念月望著晉朔帝,快活地笑出了聲。
自打鐘念月中毒後,便許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若是笑得再粲然一些,又該是什麼模樣?
晉朔帝的目光觸及她的笑顏,微微一動,他淡淡道:「孟勝。」
孟勝立即靠了上來:「陛下?」
晉朔帝:「往先前城外那個莊子,繞上一趟。」
孟勝不明所以,但也還是應了聲。這是做奴婢的本分。
那莊子外堆的積雪越發厚了,等車隊行過去時,有些皇親國戚禁不住凍,瑟瑟發抖了起來,一面倒也忍不住感慨:「這縣令眼看著百姓遭受雪災時,也不知那些百姓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陛下帶我們到此地,是要我們也切身體會一二嗎?」
「啊,今日不會還要我們去鏟那屋頂的雪吧?昨個兒梁世子都把屁股摔腫了。」
這廂晉朔帝卻是不緊不慢地出聲問:「念念想玩的滑雪,可是這般模樣的?」
鍾念月聞聲,朝外望去。
只見那山坳之上,放了一塊木板。
鍾念月怔了下。
晉朔帝竟然還記得?
她是很想去玩,主要她這幾天著實憋壞了。
但是……她又瞧了瞧那木板。
鍾念月心道這得有點硌屁股吧?
她念頭剛起,晉朔帝便將她抱了下馬車,緩步走向了山坳之上。
眾人等了半晌,沒等到晉朔帝命他們下來鏟雪,卻只聽得見一陣少女的驚喜又歡快的……驚叫聲?
那驚叫聲過後,很快便轉成了笑聲。
晉朔帝將鍾念月扣在懷中,一手抓住那木板上綁縛住的繩索,然後足尖一用力,他們便搭乘此物,滑了下去。
頃刻間狂風呼呼,卻都是被晉朔帝那寬袖兜住了。
他毫無所覺一般,只丹鳳眼微微眯起,眼尾更拉出凌厲的弧度。
鍾念月被裹了個密不透風,她的目光往外一投去,除了能望見遠處的山,不遠處的車隊,還有近處的,晉朔帝牢牢扣住她的一截手腕……
男人的手腕強勁有力,被冬風吹得白中微微泛起了青,更如同那上好的玉器。
鍾念月眯起眼。
新鮮空氣往肺里擠去。
由高處落下的刺激攀升上了她的背脊。
等快要觸底的時候,晉朔帝長腿一邁,便撐住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