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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念月點頭。
「不怕苦累寒冷?」晉朔帝問著,便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來面聖時,都怕吃苦。怎麼來清水縣倒不怕了?便是為著太子?
不該如此。
「自然怕的。」鍾念月緩緩吐了口氣,「可是府中不大好玩,國子監也就那樣。……我想著來這邊滑雪玩兒好了。」
孟公公:「……」
晉朔帝:「……」
果然惦記著的都是玩兒的,倒是他想多了。
孟公公忍不住插聲道:「姑娘,這滑雪是怎麼個滑法?這一路行程匆忙,事務安排得緊密,只怕是沒有空隙去倒騰這檔子事的。」
鍾念月:「你們忙。」
她自個兒滑。
要是滑不動,還能堆雪人嘛。哦,打雪仗也不錯,但沒人和她玩兒。
不過她也不愁沒人使喚,太子,和太子身邊伺候的,不都是使喚預備役嘛?
晉朔帝眉眼間的冷意褪去了些,他低聲道:「那便在莊子裡玩罷。」
鍾念月連連點頭。
那廂小太監與侍衛們分發起了粥食。
等拿住了勺子,眾人便連一粒米都吃得分外仔細。這吃著吃著,倒也真覺得,確實與在皇城中時,大不相同,好像要……香些?那風雪順著擋不住的門灌進來,就更覺得手裡這碗粥香了。
一時院子裡飄的都是香氣。
等祁瀚累得要命,終於再度返身回來,一嗅見味兒,肚子裡便當先咕咕了兩聲。
太監趕緊給他分了一碗粥。
祁瀚也顧不上嫌棄此物粗糙了,方才連他那嬌滴滴的表妹都吃了,他還有什麼吃不得?
祁瀚捧著碗,又快步走過去。
「父皇。」
晉朔帝卻沒能顧得上應他的聲。
因為鍾念月又開口了:「你們明日一早就進縣城裡去麼?那街上若是見著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帶些回來給我罷。」
話是對著孟公公說的。
可孟公公不敢應,只能看向晉朔帝。
最後是晉朔帝低低應了聲:「嗯。」
鍾念月聽罷,懶洋洋打了個呵欠,站起身來道:「我有些困了。」
晉朔帝這才看向祁瀚。
祁瀚打了個激靈,忙道:「說是收拾出來了,被子都鋪好了。」
這回跟著鍾念月來的還是書容。
她年紀比香桃更長,要穩重細心些。她不敢看那坐在主位的男人,只戰戰兢兢地一躬身。
隨後便幫著鍾念月將披風一裹,生怕姑娘凍著了,連忙扶住人就去後頭那排屋子去了。
祁瀚端著碗,心下不知為何有幾分失落。
他這一日忙下來,倒沒與鍾念月說上幾句話。
罷了,明日吧。
……
眾人很快都用完了食物,火也全都生好了。
等消消食,自然都去歇息了。只留下守夜的仍舊忍著刮臉的涼意呢。
這莊子的主人並不在家中,廂房多處見了老舊痕跡。
像鍾念月分到這個,書容一扶著她進去,便被冷風撲了個面。
「噝。」鍾念月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再看這四下,連燈也沒點,黑漆漆的一片,只借著月光才能看清腳下的路,和遠處鋪好的床鋪。
鍾念月走近一摸床鋪。
好傢夥!
連被子都又冷又硬。
「怎麼連個取暖的爐子也沒有?」書容皺眉道。
他們生的爐子沒那樣多,大部分都留在外頭給守夜的人使了。又不敢在封閉的屋子裡擺著,否則非得中毒不可。
他們雖然不知曉何為一氧化碳,但這點生活經驗還是有的。
眼下最好的便是那家中點的炭盆了。
也沒甚麼煙,更沒甚麼難聞的氣味,窗戶只消開上幾條縫兒,就不怕悶著了。
這裡自然是沒有的。
書容嘆了口氣:「也只好忍忍了,這窮鄉僻壤的,又上哪裡尋那銀絲炭炭盆去呢?」
說著,她就抬手要為鍾念月更衣。
鍾念月一溜兒躲過去了。
她心說可別更了。
脫一件我都得當場凍傻了。
「姑娘?」書容疑惑地看著她,不理解她為什麼要躲開。
「倒也不是尋不著的。」鍾念月輕聲說。
書容:「啊?」
鍾念月坐了會兒便摸著黑出去了,正撞上孟公公去打熱水呢。
孟公公見著她,忙問:「姑娘這是去哪裡?外頭凍得厲害,當心吹了風要頭疼。」
鍾念月道:「我去見見老爺。」
孟公公驚訝道:「可是有什麼事?」
鍾念月點頭。
孟公公猶豫片刻,叫小太監拎住了水桶,隨後便領路在了前面:「姑娘隨我來。」
晉朔帝的住處點了燈,隔著窗戶紙便能瞥見裡面的瑩瑩燈火。
孟公公一推門,鍾念月便走了進去。
一陣暖意襲來,登時將鍾念月牢牢裹住了。
晉朔帝坐在一張老舊的書案前,正借著燈火似是在看書,又似是在看什麼卷宗。
鍾念月走上前去,先福了福身。
晉朔帝放下手裡的書冊,問:「何事?」
鍾念月:「我想睡這裡。」
孟公公:「噗。」
書容:「噗。」
書容臉色都嚇變了,心道,姑娘啊,那可是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