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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身著藍色圓領袍,面容俊朗,一踏入屋中,便急聲道:「表妹,你病了?」
鍾念月抬起頭,皺了下眉:「不是我。」
她叫香桃去請,本意是讓她去尋孟公公,只是不好明說罷了。誰曉得香桃還真把二夫人那話聽進去了,竟給她把太子帶過來了!
此時屋裡的其他人倒是驚了一跳,連忙跪地都來不及:「參見太子殿下……」
祁瀚頓了頓,掃視一圈兒,道:「唐突了。」
底下人哪裡敢說是呢?
「我已經命我身邊的人,去請段太醫了。」祁瀚道。
一屋子的丫鬟僕婦自然感激不已,忙又跪地叩頭,更無人提起他貿然闖入的事了。這段太醫乃是專門負責宮中貴人請脈問診的,近來總往太子府上去,為祁瀚調理身上的傷。
是朱家人拿了名帖,也未必能請得來的。
二夫人在那廂立著,掩唇一笑道:「太子殿下與鍾家姑娘果真是情誼深厚……」
祁瀚看了她一眼,面上柔和些許。
鍾念月:「倒也沒有很深。」
二夫人一噎。
心道這鐘家姑娘真是個傻子,太子殿下為她做臉,她卻不給太子臉面。
不多時,外頭又響起了匆匆腳步。
那帘子再一次被掀起來。
祁瀚轉過身去:「可是段太醫來了?」
來人驚訝道:「殿下怎麼在?」
那人走到近前,祁瀚定睛一瞧:「盧太醫?」
這下滿屋子的人又結結實實驚了一跳。
若說像是段太醫這樣伺候貴人的,已是常人不大能請得來的,那更不必提盧太醫了。
這盧太醫平日裡只管一人的平安脈。
那便是當今陛下。
這是太子請來的?
眾人迷惑又茫然地望著祁瀚。
祁瀚暗暗一皺眉,倒是沒有顯露出來,只是客氣地道了一聲:「太醫請吧。……表妹,你我就不要在此地再作妨礙了,不如到外間去等候?」
鍾念月頭也不回:「表哥是外男,還是表哥先行吧。」
祁瀚無奈一笑:「罷,我知曉你定是憂心朱家姑娘,我去外頭等你罷。」
寥寥數語對話下來,便又使眾人吃了一驚,心下暗暗道,太子殿下待這鐘家姑娘竟然這般縱容。這表兄妹,就是與旁人不同。
祁瀚往外走,鍾念月卻是翻了個白眼,半點也不給他面子。
盧太醫便權當沒瞧見這些,只緩步走到那床榻旁,仔仔細細為朱家夫人瞧了起來。
朱幼怡坐在一旁,面色也一點點緊張了起來,她顫聲問:「如何?」
盧太醫面上緊皺,並未直接了當地說出來,而是道:「最好是有太醫院中的同僚,與我共診。」
二夫人問:「是什麼頑疾怪病?」
盧太醫沒回答她的話。
外頭有個丫鬟怯聲道:「姑娘,二夫人,又、又來了一位太醫。」
而這回來的是太醫院裡赫赫有名的擅長婦疾的江太醫。
那江太醫進了門,先朝鐘念月道:「姑娘體弱,莫要過了病氣,還是在外頭歇著罷。」
二夫人的面色變幻莫測,心道鍾家姑娘好大的排場。
這般利用太子之便,就不怕為太子招來不賢之名嗎?
鍾念月輕嘆了口氣,道:「罷了,我左右也幫不上什麼忙。香桃,走罷。」
香桃應了聲。
鍾念月往前走兩步,笑道:「二夫人也莫要在這裡妨礙太醫了,如今府中連個管事的人也無,難不成便要將太子干晾在外頭?」
二夫人一個激靈,這才匆匆地搶先一步出去了。
鍾念月小聲道:「我走啦。」
朱幼怡沖她笑了笑:「嗯。」
鍾念月便落後幾步,跨出了門。
那廂二夫人正要請祁瀚去花廳稍坐,祁瀚本不大想應,見鍾念月出來,他方才點了頭。
「走罷。」祁瀚道。
卻見著鍾念月徑直與他擦肩而過。
「你去哪裡?」祁瀚問。
香桃也茫然地問:「姑娘,咱們不是在外頭歇著麼?」
鍾念月點點頭:「嗯,去府外頭歇著吧。走。」
香桃從來不會質疑她的決定,於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惑,連忙跟了上去。
祁瀚眼看著她走遠,也不好將自己剛才應承的話吃回去。
二夫人殷切地道:「殿下請……」
祁瀚卻只覺得不快。
請什麼請?
這廂鍾念月徑直出府後,便在府門外見到了一駕篷子漆成寶藍色頂的馬車。
她徑直走上前,將馬車帘子掀開,大搖大擺地坐了進去。
晉朔帝放下手中的書,淡淡道:「知道朕在外頭?」
鍾念月點了點頭:「唔。」她問:「那個段太醫呢?」
晉朔帝道:「朕的人將他攔回去了。怎麼?還要這個段太醫?太子挑選的人,有何獨到之處嗎?」
其實叫段太醫一併去朱家也無妨,多個人,於朱家夫人來說,更是多了一分性命的保障。
但在見到祁瀚跟著香桃走了之後,晉朔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便想也不想,就將那段太醫打發回去,不必到鍾念月跟前去露面了。
「我又不識得段太醫,我哪裡知曉他有沒有獨到之處?」鍾念月搖搖頭。